張如雪點點頭，捂着嘴說到：“就在離婦聯不遠的招待所裏，我一直跟着楊村長和那個婦聯的人進了招待所，親眼見着她送楊村長出來。”
她自打牙掉了以後，就一直不願意出門，連學校那邊都請了長假不肯去，就怕自己的醜樣子被人看到了。可她現在更不願意待在家裏，因爲王大貴看她的眼神，讓她心裏發怵。她怕自己若是留在家裏，萬一王大貴真是個畜牲，那她可就真完了。兩邊相比，出門更容易讓她接受一些。
李美珍一拍桌子：“楊國忠跟馮秀枝這兩口子還真是愛管閑事，等着瞧吧，以後我非找機會教訓一下他們不可！”
“行了，别扯那些沒影的事，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把張錦繡給弄回來。”張大保拿了煙杆子往嘴上一放，然後又一臉煩躁的取下來，扔在一邊，這沒有煙絲，越幹吸着就越急。
張衛紅想了半天，說到：“咱們今天下午就去，這事兒拖得時間越長，對咱家就越不利。”這兩天他一肚子的火氣，前兩天被拉到鎮上公審亮相，真是把臉全都丢盡了，這兩天他連門都沒出。現在得了張錦繡的消息，他便想着，趕緊把這事兒給解決了，然後出門去避一陣子。
李美珍猶豫了一下：“可要是驚動了婦聯那邊怎麽辦？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們帶走錦繡的。”
張衛紅冷笑一聲：“放心，我自有安排。等下我出去找幾個人幫忙，這一次，絕不能再讓錦繡給跑了。”
下午，張家人全體出門，直奔縣城而去，連大着肚子的馬豔玲也被一起帶了過去。
顧年華頭疼的看着顧小舞，耐心的勸到：“小舞，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學校裏還沒考試吧？你就這麽跑出來，爸媽還不得急死呀？”
顧小舞坐在離顧年華對面的床上，晃着兩條腿，堅決的搖頭：“不要！我這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哪能回去自投羅網呀！哥，我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爲什麽爸媽他們非要逼我考大學？我現在一聽到上課兩個字，我這腿就發軟。咱爸咱媽那是啥思想呀？好像我不考上大學，這輩子就沒了活路一樣。”
顧年華歎口氣：“那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出來呀？爸媽知道你不見了，那還不得急死呀！聽我的話，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在這裏玩一兩天就趕緊回去。”
顧小舞把頭扭到一邊：“我偏不！我就是要讓他們着一下急，讓他們知道，如果再逼我讀書，就要做好随時失去我這個女兒的心理準備！哥，有時候我真羨慕你，你從小跟爺爺一起長大，也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可我呢？從小就什麽都聽他們的安排，活得一點自我都快沒有了。”
顧年華也知道自己的父母的性子，他們認定好的事，是從來不許别人反抗的。他還好，有爺爺在，父母沒有太多機會幹涉他的人生。
小舞不一樣，爺爺有些重男輕女的老思想，對小舞雖然也喜歡，隻是相比之下，就沒有那麽重視了。所以，小舞從小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什麽都得遵循着父母的安排。甚至，父母把無法支配他的那一份精力，也全都施加到了小舞的身上。
顧年華底氣有些不足的說到：“爸媽那也是爲了你好。”
“爲我好？”顧小舞怪叫一聲，翻着白眼說到：“顧年華，你自己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說，這樣真的是爲了我好？既然你覺得這樣的人生是好的，那你爲什麽不回家享受一下這樣的大好人生？”
顧年華被問得啞口無言。
病房裏的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勸話三人組頓時大氣都不敢出，就怕這兄妹兩會吵起來。
顧小舞自嘲的笑笑：“有時候我還挺佩服自己的，在他們那種變态的教育方式下，我竟然還能心理健康的活下來。沒有瘋，也沒有尋死，我也算是個奇葩。”
“反正我決定了，這一次我是不會輕易妥協的！不自由，吾甯死！”顧小舞收起那些委屈的情緒，從床上跳下來，拍拍手，把手往身後一背，一副指點江山的豪邁模樣，大聲宣布到：“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就是趕緊找個住處安頓下來，然後每天來醫院裏照顧你，直到你康複出院。”
顧年華也不忍心再說顧小舞什麽，隻想着等她先玩兩天，再慢慢地做她的思想工作。“住處的話，就去團裏家屬院吧。住那裏安全一些。”
顧小舞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要，我才不要住家屬院，我對家屬院才不感興趣。從小到大就一直住家屬院，我想換個方式。”
顧年華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決定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那你想怎麽樣？”
顧小舞笑眯眯的說到：“租一間民宅呀！最好是帶院子的那種，那樣，我還能自己種花，種菜，養些雞鴨什麽的。對了，我還能每天給你做飯，讓你好好補一補。”
顧年華聽到最後一句，臉色驟變：“千萬别做飯！姑奶奶，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三人組頓時一臉古怪的神色，想笑又不敢笑，憋的。
顧小舞不滿的瞪了顧年華一眼，指揮着三人組把顧年華弄到輪椅上，準備推着顧年華出去散步，順便找房子。
縣婦聯門口。
王家巧領着自己的兩個兒媳婦和馬豔玲走到婦聯門口，往地上一坐，就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
婦聯的工作人員趕緊奔了出來。
“大媽，兩位大嫂，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咱們進去說，婦聯會幫你們想辦法的。”婦聯的工作人員還從沒見過這陣勢，一時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對呀，快些起來，這妹子這還大着肚子呢，可不能坐在地上。”
李美珍在工作人員裏沒見到之前下鄉走訪調查的小劉和老鄭，心裏更是放心，整個婦聯，隻有那兩人估計認識張家人。隻要那兩人不在，她們就能成功拖住婦聯的人。
不錯，張衛紅說的辦法，就是由張家的女人們去拖住婦聯的人。男人們則由張如雪帶着，直往招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