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寡婦眼裏,錦繡老實,能幹,本分,樣樣活計都拿得出手,模樣也出挑,在這十裏八鄉的那可是頭一份。要不是因爲這身世的問題,隻怕早就有媒人求上門來了。
孫寡婦自己心裏也明白,即便錦繡的身世再不光彩,可自家想要從張家把錦繡娶回來,那也不是容易的事兒。張家養了錦繡這麽些年,錦繡出嫁的時候,這聘禮也絕不會少了。她一個寡婦,這些年能把孫二狗拉扯大已是不易,加上孫二狗又實在不争氣,想娶媳婦兒,難呀!
所以當兒子跟她說想跟錦繡處對象的時候,她就在心裏盤算開了。錦繡的身世是硬傷,想要嫁多好的人家是不可能的。那麽自己兒子就有希望,但是這彩禮她卻是不打算出的。
思來想去,她便跟孫二狗商量出了這麽一個主意,先壞了錦繡的名聲。反正錦繡的身世已經那樣了,名聲再壞一些,誰家還肯要?到時再讓兒子勾得她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張家就不算再不同意,也得把張錦繡嫁到他們家來。畢竟那張大保那麽愛面子,絕對忍受不了張錦繡跟張玉蘭一般,被人搞大了肚子,當了破鞋。
“你以爲你張錦繡是香饽饽呢,是誰見了都想咬兩口不成?還誣賴我家二狗對你耍流氓,簡直沒臉沒皮。我看明明就是你自己發騷想男人了,見着我家二狗就往上撲。”
孫寡婦滿嘴的髒話,讓牆頭上那些看熱門不嫌事大的人聽了,笑成一團。有些缺德一些的,還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啥時候見着錦繡背着人跟二狗說話來着。又有人說在哪裏看見錦繡拉着誰家小夥子什麽什麽的。
錦繡聽着這些話,氣得臉色鐵青,手攥得死緊。這些人真是缺德到了極點,隻顧這時候圖個嘴上痛快,卻不想想他們這麽說一個姑娘家,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人言可畏,殺人無形。
梁潇聽不下去,一手捂着頭,一手拉着錦繡:“孫寡婦,放你娘的屁,你當你孫二狗那慫貨是啥稀罕玩意兒呢!也不回家拉泡稀屎照照,就你家孫二狗那熊樣,能把人惡心得隔夜飯都吐出來。”
轉頭又沖着牆頭上的那些看熱鬧的人說:“各位鄉親,你們嘴裏積點德吧!錦繡是啥樣的人,你們心裏沒數嗎?誰家都是有閨女妹子的,要是你家攤上這事兒,你們還能這麽說不?”
那些人一聽這話,有些就被臊得不行。又有人出來打抱不平了:“錦繡是什麽樣的人,楊柳樹裏誰不清楚?這樣亂嚼舌根,毀人清白、壞人名聲,是有多大的仇呀!”
“孫寡婦,你當你家孫二狗是塊寶不嫌咯應就算了,可别讓大家夥跟着一起犯惡心。錦繡就是再沒眼光,也不能瞧上你家孫二狗。我看你家孫二狗沒準兒就是想學那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轟”有一聲,牆頭上的人大笑了起來。
孫寡婦氣得跳了起來,指着張錦繡說:“我呸!你們都當張錦繡是個啥好人不成?有張玉蘭那麽個不知廉恥的媽,她張錦繡也好不到哪裏去!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兒會打洞。這蕩婦生的閨女,那也隻能是個小蕩婦!這才多大點兒,就學着勾引男人了?你們這些看笑話的可得注意了,沒準兒哪天自家的老爺們兒就被這小狐狸精給勾到被窩裏去了!
這老張家的風水就是好呀!當年張玉蘭才多大呀,就勾得學堂裏的野漢子把肚子給搞大了,誰想野漢子跑了,不要她了!當了破鞋嫁給李瘸子,又勾得那麽多的野漢子上了門,聽說一晚上能睡好幾個老爺們兒呢……”
梁潇氣得大罵:“孫寡婦,你放屁,閉上你的臭嘴!”
孫寡婦叉着腰:“老娘就要說,你們老張家好門風,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别說張錦繡學不到好,你梁潇一樣不是啥好玩意兒!哪個姑娘家有你這身闆子?怕是早讓男人給摸了個遍吧!”
梁潇聽了這話,哪裏還忍得住,氣得眼都紅了。也顧不上頭上的傷,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撕孫寡婦的嘴。
孫寡婦哪裏好惹的,再加上孫二狗,梁潇還沒撲到他們身邊,便被他們母子兩給掀了回來。
牆頭上那些人又開始小聲讨論起當年張玉蘭的死,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各種惡意的猜測。
張大保此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沖着梁潇和錦繡吼到:“趕緊給我滾回屋裏去!别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梁潇眼裏含着淚,上前去拉錦繡。眼下的情況不是她們兩個姑娘家能控制得了的。可是她怎麽能拉不到錦繡。
錦繡渾身僵硬地半跪在地上,牙咬得死緊,手攥得指甲都紮進了肉裏。耳朵裏“嗡嗡”的叫,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眼前又回到了八歲那年的那個晚上,那些男人惡心的笑聲,母親絕望的哭喊聲……
張大保見錦繡不動,氣得上前一腳踹在錦繡的背上:“你個丢人現眼的玩意兒,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錦繡被一腳踹倒在屋檐下的柴垛上,一把劈柴的斧子掉在錦繡的腳邊,差點就砸在了錦繡的腳背上。
梁潇被吓了一跳,趕緊去扶錦繡,見錦繡沒受傷,這才轉頭對着張大保質問到:“外公,你爲啥要這樣?人家欺負錦繡就算了,你爲啥還要這樣對錦繡?”
張大保臉色十分難看,沒好氣的沖梁潇吼:“閉嘴!沒事兒就趕緊回你家,少在這裏瞎摻和!”
孫寡婦拍着手笑了起來:“張大保,你個慫貨!當年張玉蘭能變成那個淫、蕩模樣,還多虧了你們老張家呀!這張玉蘭死了,你們又打算培養張錦繡了吧!”
張大保氣得嘴唇直哆嗦,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一聲不吭的錦繡突然彎腰撿起落在自己腳邊的斧子,朝孫寡婦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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