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錦繡已經猜到張家人會來逼她出院,可她也沒想到張家人來得那麽快。
張家的兩個女人,李美珍跟周春蓮趕到醫院的時候,錦繡今天的針藥都還沒有紮上。
護士剛把皮管綁在錦繡手上,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李美珍一看那護士手裏的針就快要紮進錦繡的肉裏,趕忙大叫一聲:“醫生,等一下,不能紮!”開玩笑,這一針下去,那可都是錢呀!
護士吓了一跳,手裏的針差點沒把錦繡的肉給劃了,擡起頭不悅的對着闖進來的三個女人說到:“你們是什麽人?醫院裏禁止喧嘩不知道嗎?”
李美珍眼皮一翻:“我是這丫頭的舅媽,來接她出院的。這藥我們不用了,退了吧。”
護士眉頭一皺:“出院?有醫生的許可嗎?病人現在的情況可還沒有穩定,沒有醫生的許可,病人不能出院。還有,這藥已經按病人的病症配好了,不能退。”
李美珍一聽這話,不滿的說到:“我們是這丫頭的親人,自然可以做主。這病我們不治了,回家好生養着,一樣能好。那藥我們又還沒有用,憑什麽不能退?”
護士估計平時也沒少見這樣的家屬,面不改色的說到:“想要出院可以,去找醫生開證明。至于這個藥是按病人的病症配的,就算不用,也是要收費的,對了,還有今天的床位費,一樣要收。”
周春蓮聽了這話,立刻就蹦了起來,指着護士的鼻子吼了起來:“你們醫院可真是黑了心了,這藥我們又沒用,憑什麽收費?還有這床,我們不住了,憑什麽收費?”說着,周春蓮就要上前去,想要把錦繡拉下床。“下來,我們回家去!我們不治了!”
護士擋在床前:“你們再這樣大吵大鬧的,我就叫保衛科的同志把你們送公安局去!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家的院子,請注意影響。”
兩個女人一聽要把她們送公安局,頓時有些心慌。
門口已經有人被兩人的動靜給吸引過來,站在門口往房間裏探着頭。
錦繡冷眼的看着這兩個自己的親人,心裏不住的嘲諷,她們也好意思說是她的親人,她現在這個情況被接回張家,隻怕不出兩天她就能再死一次了。
蔡小花見錦繡臉色不太好,便上前說到:“兩位嫂子,這錦繡的病才剛有點起色,現在就回家,那之前花掉的錢可就等于打水漂了。”
周春蓮斜着眼睛橫了蔡小花一眼:“你誰呀?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嗎?顯得你能耐還是咋的?打水漂怎麽了?我們樂意不行嗎?”
蔡小花被這麽一頂,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這一家都是什麽人呀?難怪錦繡身上會有這麽多的傷。不過,這确實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沒權力去指責她們什麽。隻是看向錦繡的眼神更加憐惜起來。
錦繡見蔡小花看着自己,便充滿歉意的對着蔡小花笑笑。蔡小花不在意的搖搖頭,便退回到白老師的病床邊上了。
白老師見自家老婆被人吼了,也不好說什麽,他一個大男人是沒辦法跟這些不講理的潑婦交涉的,隻能輕輕拍了拍蔡小花的手。
白月見自家媽吃了虧,又看了一眼被幾個女人圍起來的錦繡,眼珠轉了轉,輕手輕腳的出了病房。
李美珍見那護士一直擋在錦繡的床前,她也不敢直接動手,怕這護士真把保衛科的人叫來。便對着錦繡說到:“錦繡,你去跟醫生說,你不治了,要出院。現在家裏一大堆事沒人做,你外婆前幾天也被你吓病了,你還天天住在這醫院裏燒錢,你也真住得下去!不就輕輕磕了一下,哪家孩子也沒你這麽嬌氣的。”
錦繡沒做聲,她知道,有護士在前面擋着,這兩個女人是不敢動手的。
李美珍見錦繡默不做聲,氣不打一處來。她家衛紅馬上就要結婚了,女方家要求的那些彩禮和家具都還沒準備完,這處處件件都要錢。這死丫頭在這裏住院,一天就得好幾塊錢,她咋就那麽大面兒?想到那些錢,她就肉疼得慌。
“我說錦繡,你還傻愣着做什麽?等我們過去請你嗎?你也不怕老天打雷劈死你!趕緊去找醫生辦出院。”
錦繡看着李美珍那副刻薄的嘴臉,手在被子裏緊緊的握成拳。嘴裏卻是小聲的說到:“大舅媽,我起不來,我頭暈,想吐。”
李美珍不耐煩的說到:“怎麽那麽多事兒?不就撞了一下頭,又沒出血又沒腫,哪就那麽嚴重了?别裝了,趕緊起來,早點辦了出院早點回家,家裏還有一堆事等着忙呢。我們哪有時間陪你在這裏耗!”
錦繡帶着哭腔說到:“大舅媽,我沒裝,真的。那天表姐把我從山上推下來,我撞到那花崗岩上的事兒,咱村裏的人都是知道的。我知道家裏事情多,衛紅哥結婚要花錢,我沒想過要來醫院的,是村長怕我死在家裏,這才安排我來住院的。我這就起來去找醫生,我不住了,我把住院的錢省下來給衛紅哥結婚。”
說着,錦繡就掙紮着要起身,隻是試了兩次都沒能順利爬起來。
那護士看不下去,一把将錦繡按在床上:“小姑娘,你是重度的腦震蕩,而且頭骨也有骨裂現象,現在情況才剛好一點,你再這樣折騰,以後可是要落毛病的。”
錦繡哭着說:“護士姐姐,你扶我起來好不好?我表哥結婚要用錢,我不能在這裏住下去了。我回家好好養着,過段時間就會好的。我這麽多年一直住在外婆家白吃白喝,就算做再多的事也報答不了他們的養育之恩,我不能再因爲這點小傷拖累他們了。”一邊說着,一邊又試着要爬起來。
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不住的猜測着。“看來這小姑娘是孤兒呀,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呀。”
“可不是,這不被表姐推下山傷了這麽重的傷,外祖家還不準醫治,真是可憐呀。”
“看這家人辦事的态度就知道,這小姑娘平時肯定沒少受委屈。”
張家的兩個女人聽着門外的議論聲,又是臊又是氣,恨不得拿針縫了錦繡的嘴。
正在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走到病房門口:“讓一讓,不要堵在這裏影響病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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