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觀。
我站在原來院子裏的大樹坑旁,手結一個卯時印,先背了一遍道德經,然後站起來練了一套五禽戲。
十多年了,每一天的早晨我都是這麽過來的。以前練完功後我就去燒早飯,然後再在把師父叫起來,但是今天,我望着空蕩蕩的師父房間卻不知道該做什麽。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一隻被趕下樹的雛鳥,而樹上,也沒有那保護着我的身影了。
最後還是在老闆娘加吃了早點,因爲要趕車,我們一大早就出發了。
臨行前,我對着小道觀磕了三個頭。
林淼淼好像是第一次來這種小村子,對所以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迎着早上的太陽,追趕着路旁的蝴蝶。她回頭嫣然一笑:“尹正安,走啊!”
“好。”我一掃之前的陰霾,追趕上去。
回到J大,林淼淼直接回家,而我準備去刑叔那裏一趟。——刑叔應該知道師父爲什麽消失吧?
體育辦公室,今天看門的老大爺不在,連前台的小青妹紙也不見蹤影。小金倒是基本上沒離開過,剛進門我就聽到了她高跟鞋敲擊地闆的聲音了。
小金看見我瞬間就皺起了眉頭,一副厭惡的樣子。
我有這麽讨人厭嗎?
“那個,金姐,我找刑叔,他老人家在嗎?”我既然打不過那就對她客氣一點,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不在。”小金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轉身就走了。
那就沒辦法了,我喊了一聲“刑叔要回來通知一聲我。”小金也沒回頭,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既然刑叔沒人,那去老黑那裏看看。
食堂背後,一個人坐在“飯卡充值”下,百無聊賴的浏覽着電腦,手撐着下巴,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樣子。
“早!”我走過去拍了拍老黑的肩膀。
老黑擡頭看了我一眼,又把頭低下去了。
“怎麽了?一副腎虛的樣子?”
“哈欠~”老黑伸一個懶腰:“有事?”
“嗯,那個,我想問一問,我能不能注冊一個執行處的身份?”
“你想幹什麽?”老黑死盯着我,一副我要搶他飯碗的樣子。
“窮呗,幹一點私活養家糊口。”
“早說啊,你等着。”老黑遞給我一張飯卡。
“靠。什麽玩意?”
“以後靠這東西來證明你的身份,然後下一個APP去接任務,完成任務再到我這裏領獎金。”
靠,敢不敢更加有創意,你這裏還真的隻能辦飯卡啊……還要下載APP,看來我要換手機了。
辦完事,我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居然很想去看一看軍訓的場景。
操場上,一個個方陣排列整齊,男男女女都穿着迷彩在一個穿着軍裝的教官的帶領下或站軍姿,或踢正步,或匍匐前進。我在旁邊小賣部抱了半個西瓜,坐在樹蔭底下一邊吃一邊拉着仇恨……
在所有新生充滿殺氣的雙眼中,我舒服的打了一個飽嗝。突然,我看見一個熟人——那個叫張磊的活寶。
我們班裏所有人都盤着腿,在原地休息,隻有他一個人在練習踢正步,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擡起一隻腳,用另一隻腳支撐着,身體微微的在顫抖。
我慢慢的靠過去,問旁邊的妹紙:“這什麽情況?”
妹紙先是貪婪的看了我一眼手裏的西瓜,然後才幸災樂禍的說:“這孩子走正步順拐,正練着呢。”
妹紙話音剛落,一聲哨響,所有人都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個身穿作戰迷彩的教官走到我面前。
“你是誰?”
我擦,惹禍了……
“尹正安,和他們是一個班,因爲特殊原因不參加軍訓。”我故意用最大的聲音回答。
“身體原因?”
“不是!”
“那就給我站到隊伍裏!我不管你是什麽特殊原因,是男人就不要慫成這樣,連軍訓都不參加,你還想幹什麽?”
“教官,我是不是隻要證明我不是慫蛋就可以不參加軍訓。”
“先證明了再說。”
“好的。”我擺出五禽戲的起手式:“教官,請!”
教官喊了一聲“有種!”然後一個簡單明了的側踢就沖着我的腰腹過來了。
我用手接住踢過來的腿,順勢将腿抱住,用肩膀一頂,将教官頂倒在草地上。
“好!”背後的同學們大聲叫好,更有妹紙已經開始鼓掌了。
其實是教官手下留情,他并沒有使出全力,大概也是怕傷到我。
“好小子!”教官從地上爬起來,擦了一把嘴角,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來!繼續!”
我們的動作也引起了其他班的學生和教官的注意,紛紛有人把視線移到我們這。
教官也是好身手,簡單利落的動作被練的爐火純青,要不是我的下盤足夠穩,我應該早就落敗了。但是我這麽多年的童子功也不是白練的。由于靈目的存在,我可以看清教官的每一個動作,即使不能硬接下來,也能完美的躲避,隻可惜我的戰鬥經驗實在太少了。
教官看招式上他占不了便宜,一把将我抱住,雙手用力,将我緊緊的勒住,這是要和我比力氣了。
我腳上暗踩風行,身子在空中一滑,雙腳就盤在了教官腰上,一用力,将教官給甩了起來。
教官也不是吃素的,在空中就穩定好了身形,當落到地上時,一個打滾就把我壓在了地上。
一旁的其他教官也是邊看一邊叫好。
“住手!”帶着威嚴且不容置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幹什麽呢?”
一個穿着整齊軍裝的中年人走過來。
“像什麽樣子?”
一旁的教官們紛紛叫這人連長,看來是教官的領導到了。
“林昭!”中年人帶着怒氣喊了一個名字。
和我交手的教官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到!”
“繞着操場跑三十圈!”中年人帶着不容置疑的口氣。
“是!”教官一個立正,應了一聲是,面無表情的跑向跑道。
“你叫什麽名字?”中年人看着我問道。
“尹正安!”
“好!好棒的小夥子!我代表你教官向你道歉,對不起了。”中年人居然要向我鞠躬。
“别,使不得。”我趕緊扶住中年人。“這事我也有責任,你不要讓教官繼續跑了。”
“那不行,他和你交手已經是違反了紀律,居然還沒打過,要是饒了他我還這麽給你們做榜樣?”
“好。”我翹起大拇指。“我也認罰。!”
我轉身也沖向跑道,追着先出發的教官。
中年人看我的眼神裏出現了一抹贊揚。
一圈,兩圈,三圈,當我們跑到地八圈的時候,我終于趕上了先出發的教官。(我沒用風行術)其他班級也不訓練了,圍在跑道旁給我和教官加油鼓勁,連大二和大三的學生們也都好奇的走過來一看究竟。
當我們跑到第二十圈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像從水裏剛剛打撈上來——已經沒有幹的地方了。
教官還是保持着勻速前進,不過也已經開始喘不上氣了。我從小練習風行術,加上師父老叫我蹲馬步,所以我雖然吃力,但總算還是勉強跟得上。
“加油!隻有十圈了!”我們經過我們班級的時候,妹紙們給我們加油鼓勵。
靠,人又不是機器,加油有用嗎?誰發明的加油?給快不行的人加油不是草菅人命嗎?爲什麽這時候我還有力氣吐槽……
最後三圈的時候,我和教官都已經快跑不動了,我敢肯定,我們隻要一停下來就肯定再也跑不起來了。可是我們都較着勁呢,咬碎了牙也要跑到底啊。
我們再次經過自己的班級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居然都沖到跑道上,跟着我和教官,勻速地跑着,一邊跑還一邊鼓勵。
漸漸地,不止我們班,也有其他班加入了進來,到最後,跑道上都是軍訓的學生,他們陪着我們跑完了最後兩圈。
到達目的地之後,我和教官幾乎是同時倒了下去。
地上,教官向出一隻手,我握住他的手。
“好樣的!你不慫!”
教官這麽說道。
“那我可以不參加軍訓了嗎?”
“這種超度的訓練你怕什麽?”
“怕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