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月過後,盱眙城外,兩支帶着濃烈血腥氣息的吳國兵馬到來,好似将大地也染成了一片絕然的黑沉。
這兩支兵馬,其中一支是剿滅了吳國西線一帶将近三萬賊子,由呂珍、高瀾、汪澤成等将統領的一萬八千兵馬。
而另一支由胡大海、鄧銘統領的一萬二千兵馬,更是帶着沖天的血腥氣息,這一萬二千兵馬走來,好像個個渾身都在冒着血氣,他們的兵刃上寒光逼人,無言透露着饑渴的信号。
特别是隊伍前頭,那一支人數不過一千五百的破虜鐵騎,他們策馬每走一步,都會讓人感覺他們是沾着血腥而來,那股殺戮的銳鋒,驚得正在天空翺翔的鳥雀,也不敢過于接近。
正是這支兵馬,在寒冬時節,将吳國東線一帶三萬餘山賊、土匪,滅殺得一幹二淨,把吳國東線一帶的白雪,都給染的妖豔血紅。
鄧愈親自将胡大海、呂珍、鄧銘等将迎入城内,慶功宴上,鄧愈對胡大海朗聲笑道:“看通甫氣定神閑的樣子,看來這東線一帶的征剿頗爲順心啊!”
胡大海好似早就猜到鄧愈會問他東線一帶戰事的情況,起身拱手,波瀾不驚地回道:“幸不辱命,末将已将東線一帶的賊子成功剿滅,三萬餘賊子,除了數千受降的,其餘全部被擒殺!”
“哈哈哈,通甫不愧爲本王倚重的大将,不到三月時間,便将數萬賊子剿滅殆盡,這其中戰事如何,本王可是心癢難耐,伯義,你也參與了戰事,可得好好細說!”
鄧愈知道胡大海爲人穩重,不愛顯擺,如果讓他來描述,許多地方可能會輕描淡寫地一提而過。
鄧銘起身望了一眼胡大海,眼眸内滿是欽佩之色,拱手道:“吳王,胡征東太過謙虛,末将有幸和胡征東一同作戰,無論是胡征東的武勇,還是破虜鐵騎的高強戰力,都讓末将記憶深刻!”
“胡征東初到東線,便用吳王先前提過的遊擊戰術,統領破虜鐵騎四處突擊,蠶食東線賊子兵力的同時,引賊子來追,賊子追得疲憊,再發以雷霆攻勢,十天内,連挑八座賊子營寨,驚得東線一帶的賊子,隻要聽到胡征東的名号就聞風喪膽,人人自危。”
“剩下的賊子紛紛聯合起來,這時,胡征東命末将統領步卒正面牽制賊子聯合大軍,而他則統領騎軍奔襲賊子老巢,又是連破數寨,奪得糧草、金銀無數。”
“後來,賊子聯軍想出詐降計策,想趁胡征東松懈之時,一舉重創我軍,哪知他們的雕蟲小技,早被胡征東發覺,胡征東将計就計,以身爲餌,誘得賊子聯軍進入某處谷口,以巨石封谷,萬箭齊發,最後,胡征東與末将統兵血戰,清理殘局。”
“這一戰厮殺了五個多時辰,将整個山谷殺成一片血紅,死去的賊子将近三萬人,後來,有不少在山谷附近的獵戶看到山谷雙壁通紅,紅雪鋪道,血滲岩縫,驚稱它爲‘血谷’。”
“至此,胡征東名震東線一帶,被東線一帶的百姓譽爲‘鐵面鬼将’,威名一出,能止小兒半夜哭鬧!”
鄧銘一邊回憶,一邊細細述說,臉上的欽佩之色簡直快要滿溢出來,胡大海淡然地瞟了鄧銘一眼,謙虛說道:“鄧征北太過譽了!”
“哈哈哈,‘鐵面鬼将’,用這一名号來形容通甫的威猛,倒也是貼切!”
?“吳王,這隻不過是百姓口中兒戲之言,當不得真!”
胡大海性子清冷,雖然他心中十分滿意鄧愈、鄧銘的贊賞,但他卻絕不會居功自傲。
在鄧愈設宴慶功的同時,高郵府興化縣,陳家宅院。
通州徐氏族長宛如一頭被偷走了狼崽子的母狼,滿臉的肉疼,嘶聲怒喝道:“什麽?還要兩萬兩白銀,這察罕帖木兒簡直就是一頭喂不飽的餓狼,這兩月内,我們衆豪商已給他籌措了十多萬兩白銀,兩三萬石糧草,數萬大軍的軍備,甚至還抽出不少私兵加入他的麾下,這察罕帖木兒竟然還不滿足,還想再要兩萬兩百銀!他!他!他簡直貪心不足蛇吞象!”
鹽城劉氏族長聞言,冷聲一哼,眼眸内迸射出陰鸷光芒,察罕帖木兒如此放肆的索取,也是激起了他的怒氣,隻聽他哂笑道:“這有什麽辦法?誰叫我們要借他的手鏟除鄧愈,既然我們有求于他,他還不大開血口,要盡利益?不過,這察罕帖木兒确實太過貪婪,都快要超出我們的底線!”
“諸位先不要動怒,想想看吧,如果鄧愈一直踩着我們,我們的損失,遠遠不止我們現在付出的,察罕帖木兒正是看中這點,才敢如此放肆地獅子大開口!”?
“不過,那察罕帖木兒倒是有幾分能耐,帶着八千心腹兵馬從山西輕裝趕到歸德府,用我們的資助,四處招兵買馬,收編官軍,加上我們給的私兵,他現在的兵力隻怕快有四五萬,這人潛力如此大,我們不加以好好利用,不就白費了!”
“諸位,我們的眼光可不能這麽短淺,放遠一些,現在可是動蕩的割據亂世,我們現在全力資助察罕帖木兒,到時察罕帖木兒的勢力有多大,我們生意便可以有多大,諸位覺得對不對?”
這時,陳府議事大廳正座上的陳麟開口了,一開口就語出驚人,特别是他最後的那句話,簡直讓席下的豪商族長一陣心髒狂跳,個個眼神迸***光。
“陳老眼光獨到,一語驚醒夢中人!”
“沒錯,我們當真是目光短淺,這天下大得很,大得很啊!”
“那麽,察罕帖木兒這顆棋子,我們可要再下多點功夫了,這兩萬兩白銀,我想諸位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當然,當然!”
陳麟的話引起席下一陣騷亂,不過,這些人很快就做出決斷,心裏做好了要喂飽察罕帖木兒這頭餓狼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