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趁着他沒有完全成勢前,将他斬殺,等他根基牢固,席卷天下時,再想将他鏟除便難于登天,即時,吳王一統天下的大業,也将遙遙無期!”
“吳王,是否成就皇圖霸業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如果這次你的抉擇有誤,那造成的後患,将無窮無盡!”
葉德新這話一出,鄧愈如遭雷霆轟炸,整個人頓時失神,葉德新緩緩地閉起雙眼,心中歎了一口氣,劉基這人實在太過恐怖,如果不是這樣,葉德新也不會施出這樣的毒策。
鄧愈仿佛在做着極度爲難、痛苦的抉擇,腦上青筋條條凸起,皓齒死死咬着,有時還會向葉德新投去充滿恨意的目光。
葉德新閉目養神,靜立一處,從剛才一席話後,他便再也沒有張口擾亂鄧愈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鄧愈雙眼赤紅,字字铮铮地說道:“皇圖霸業本王确實割舍不下,但是,本王絕對無法忘卻最基本的君臣之義,臣不負本王,本王也不會負臣!皇圖霸業既然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才能取巧,那本王便堂堂正正,以絕對實力獲取,望維章全力輔佐本王!”
聽到這裏,葉德新的眼眸陡然睜開,神色中存了一分慶幸,也多了一分遺憾,慶幸的是自己遇到了一個重情重義,值得效死的君主,遺憾的是,這位君主雖然聰明睿智,謹慎心細,賞罰分明,統兵有道,但距離完美的統帥,或者說合格的枭雄,卻還缺了一點,那就是無情!
“竟然吳王心意已決,屬下不敢再有阻撓,還望吳王令大軍即刻出發,趕回丹陽城,以保萬一!”
葉德新說完,便告辭退去。
鄧愈定下抉擇,拒絕葉德新壯士斷臂的毒計,放棄殲滅朱元璋、劉基的大好機會,即刻引兵趕往丹陽城救援。
吳軍一動,朱軍斥候探得消息,立即報知丹徒城内的朱元璋。
卻說,朱元璋收軍退回丹徒城後,心中滿是忐忑,湯和、張士德、耿再成等将也是坐立難安。
原因無他,此時丹徒城内兵力空虛,僅有六千兵力把守,大部兵馬則被劉基調往襲擊丹陽城,而就在丹徒城十裏外,可是有着兩倍有餘的吳軍,如果吳軍全力強攻,隻需十天,丹徒城便會被踏成平地!
不過,劉基的反應卻與衆人決然不同,他臉上帶着一抹平靜的淡笑,手掌輕輕撫摸颔下的髭須。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基那抹淡笑緩緩變得燦爛起來,輕聲道:“消息差不多要傳來了!”
劉基這話一出,朱元璋、湯和等人紛紛變色,朱元璋剛想開口去問,這時,一個朱軍斥候快步走來,跪地禀報道:“啓禀越國公,吳軍已趁夜全部撤出了丹徒境界,正往丹陽城趕回!”
“什麽?撤軍了,果然如伯溫先生所料,吳軍當真撤軍了,哈哈哈,伯溫先生真乃‘諸葛孔明’再生!”
朱元璋大喜過望,頗爲失态地大笑起來,湯和、耿再成、張士德等将相視一眼,眼眸内滿是驚異。
劉基從容不迫,緩緩起身說道:“越國公,吳軍撤走,丹徒之危解除,此時不派兵馬追擊,更待何時?”
“哈哈哈,伯溫先生所言有理,本國公得伯溫先生,就如遊魚得水,今後,伯溫先生便是本國公麾下首席軍師!”
朱元璋開懷大笑,當即任命劉基爲首席軍師,湯和、耿再成、張士德等将聞言,也是齊齊拱手慶賀。
卻說,數日前,橫野校尉汪成澤率八百騎兵趕回丹陽城,快要趕到丹陽城外三十裏處時,山道兩側突然響起無數弓弦暴響。
汪成澤心中大驚,回過神來時,發覺迎面而來的是片片箭潮,汪成澤連忙揮槍抵擋,擊落箭矢數十支,隻是這箭潮實在過密,而且來的又太過突然,汪成澤被射中好幾箭,而他所率的騎兵,更是在片刻功夫間,折損過兩百。
“撤,快撤!!!”
汪成澤厲聲大喝,立即策馬狂退,想要逃出射程範圍,就在這時,前頭忽然有一彪千人左右的人馬攔路沖出,爲首将領正是朱元璋麾下骁将金朝興(字,子俨)。
金朝興虎目圓瞪,策馬飙飛,徑直殺向汪成澤,汪成澤驚魂未定,又見金朝興殺來,倉促舞槍應對。
隻見金朝興手中素銀槍快如閃電,往汪成澤心窩便刺,汪成澤急閃,隻見素銀槍貼着汪成澤身體一沖而過。
汪成澤吓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提槍往金朝興面門直刺,金朝興迅疾抽回素銀槍,拈槍擋住。
這時,金朝興所部人馬齊齊殺來,汪成澤不敢戀戰,勒馬急轉,硬是殺出一條血路逃脫離去。
金朝興引兵與殘餘的吳軍騎兵厮殺,又剿滅了百餘騎,其餘随汪成澤逃脫的吳軍騎兵僅有不到三百來騎。
汪成澤遭受伏擊,引着殘兵逃到一處隐秘的樹林後,見後方沒有追兵,才停下來整頓兵馬。
灰頭土臉,兵甲染血的汪成澤,看起來十分狼狽,而周邊的吳軍騎兵也個個臉上帶有餘悸。
汪成澤黑沉着臉,心想他剛靠近丹陽城,就遭到朱軍的埋伏,那便如葉德新所料,劉基已派兵偷襲丹陽城。
眼下汪成澤所帶騎兵損失過半,莫說能不能安全到達丹陽城下,就是僥幸進入丹陽城,也發揮不了大的作用。
汪成澤思慮一番後,決定帶着殘兵回去和鄧愈彙合,汪成澤不顧傷勢,連夜趕路,又過了一天半後,前頭突然風塵大作,汪成澤眺眼望去,正見吳軍旌旗,汪成澤心頭大喜,連忙策馬迎去。
鄧愈正率軍前行,忽然有斥候來報,說前頭有一部己軍殘兵,鄧愈聞報眉頭一皺,心中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待到汪成澤一行人靠近,鄧愈見他們如此狼狽,隻覺那不祥的預感應驗了大半,心裏不覺急了起來,疾聲呼問道:“汪校尉,你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丹陽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