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部吳軍前後夾攻,朱軍死傷無數,就在這混亂間,何振被鄧愈殺敗而逃,鄧愈一邊策馬追趕,一邊凝聲喝道:“賊将休走,納命來!!!”
鄧愈中氣十足,聲如洪鍾,震蕩八方,何振隻覺無盡危機充斥全身,幾乎本能地轉身擰刀去擋,卻見虎翼流雲刀與他的大刀錯身而過,如光似電般切入他的身體,俨然穿透過去。
何振慘喝一聲,雙眼瞪得鬥大,死死地望着鄧愈,鄧愈面容冷酷,如若一尊嗜血魔神,猛地抽回虎翼流雲刀。
何振立即倒落下馬,早已沒了氣息,死不瞑目,四周朱軍士卒見何振被鄧愈強殺,更是慌亂,四處瘋狂逃竄。
湯和還不知何振已死,當下見大勢已去,急呼撤軍,鄧愈和董清引軍掩殺,殺得朱軍哭爹喊娘,兵敗如山倒。
鄧愈一路追殺,劉基在湯和、耿再成、張士德的掩護下,帶着數千殘兵,望丹陽城逃奔而去。
鄧愈策馬狂追,眼看将要追上,這時,朱軍前頭忽然人頭湧動,卻是丹陽城内的朱軍援兵趕到。
鄧愈速度不減,繼續領着氣勢如虹的吳軍掩殺,而湯和、劉基等人見援軍趕到,本想殺個回馬槍,可己軍兵馬一逃一迎,局面十分混亂,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
在吳軍的強力突擊下,朱軍再次兵敗潰逃,湯和、劉基、耿再成等人見局勢無法挽回,再無一絲抵擋之心,急急奔馬回城。
丹陽城守将見己軍敗逃而回,連忙放落吊橋,大開城門,生路就在前頭,朱軍士卒瘋狂向城門開處奔去。
吳軍想趁勢掩殺入城,也齊齊撒開腳丫子狂追,前進途中,但凡看到落伍的朱軍士卒,便刀槍相加,伴随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逃在後頭的朱軍士卒被吳軍殺得哭爹喊娘。
而湯和、劉基、耿再成、張士德等朱軍高層僥幸逃奔入城,剛上城樓準備守禦,卻見鄧愈一馬當先,沖到吊橋上,虎翼流雲刀狂劈猛砍,将不少朱軍士卒逼入護城河。
危急時刻,城頭一聲令下,箭矢狂射墜落,鄧愈見狀,臉露驚色,急忙舞起虎翼流雲刀抵擋,而城下沒有防備的兩軍士卒則死傷極多。
湯和看着一個個朱軍士卒被己軍弓弩手射死,頓時雷霆震怒,對着劉基呵斥道:“劉伯溫,城下還有不少我軍将士,你怎敢擅自下令放箭?”
劉基面色不變,可眼中卻有幾分極爲痛苦的神色閃過,冷聲回道:“敵軍尾随追殺,想要奪取城門,如果不放箭阻攔,丹陽難保!”
劉基喝畢,眼見吊橋外無數吳軍殺來,立馬又是下令,命城上弓弩手發箭,一衆弓弩手見同袍正和敵軍死戰,都露出不忍神色。
劉基發下号令,卻沒有看到守軍放箭,頓時心頭大急,連連怒聲暴喝,一衆弓弩手不敢違令,當即齊發箭矢。
城頭箭矢落入驟雨,城下絞殺在一起的兩軍士卒被片片射倒,一時間,慘叫聲、怒喝聲、咒罵聲響不絕耳。
不少朱軍士卒見自己被城内的同袍抛棄,紛紛倒戈投降,就在這數個呼吸間,随着‘嘭’的一聲巨響,城門赫然關閉。
鄧愈見奪取城門失敗,而己軍因爲搶奪城門被射死不少,加上沒有攜帶攻城器械,于是下令鳴金收兵,先回營寨休整,再設法奪城。
守城的朱軍士卒被吳軍這一輪反攻吓得心驚膽寒,各個好像丢魂失魄,眼見吳軍撤走,緊繃的神經一松,不少人當即癱瘓在地,悲痛哭泣。
這一戰,不知多少人失去了同袍兄弟!
當晚,整個丹陽城彌漫着沉重和不安,一陣陣哀嚎聲、哭泣聲時不時響起,丹陽縣衙内,湯和面色冷寒至極,眼中時而閃過一絲驚恐。
經各部将領統計,今天出城作戰的近萬朱軍幾乎折損殆盡,如今城内僅剩下不到五千兵馬,而且其中還有近兩千傷兵,也就是說,湯和手中可用的戰力已不到三千。
吳軍雖然也是連番折損,但至少還有一萬八千餘人,面對士氣如虹的吳軍,以朱軍區區三千落魄之兵,又如何擋得住吳軍的攻勢?
湯和深吸一口涼氣,那一口涼氣吞入體内,冷得如同切骨斷腸,劉基、張士德、耿再成等人也是臉色落寞,衆人都低頭不語,腦海中幾乎都閃着一個念頭:“形勢如此,除非援軍殺到,否則無力回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基強打精神,徐徐走到大堂中央,在衆人希冀的目光中,朗聲說道:“我軍輸了這一戰,兵力大損,加上丹陽城内缺糧少水,恐怕難以久守,依劉某之見,我軍需避敵鋒芒,先撤軍與越國公彙合,即時重整兵馬,再和吳軍決一死戰!”
劉基這話一出,衆将死灰似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縷希夷,湯和略一沉思,凝聲問道:“敵軍斥候日夜在城外打探,我軍想要撤去,談何容易,如果撤退時被敵軍探知,必定發兵來襲,即時,後果不堪設想,如此,不知諸位可有應對之策?”
湯和話音一落,大堂内重新陷入沉寂,很顯然,一衆将校沖鋒陷陣還行,但要談到施計定謀,就無能無力了。
不知過了多久,劉基腦中靈光一閃,眼放精光道:“城内有一劉姓大戶,劉家族長名叫劉鴻,這劉鴻有心依附越國公,湯将軍可以召他來見,讓他派遣族中奸佞之徒爲細作,暗中潛出城外向敵軍投誠,然後告知鄧愈賊子,言我軍不日便會撤兵......”
劉基話還沒說完,耿再成聽了頓時面色大變,厲聲喝道:“劉伯溫,你讓人将我軍的動向透露給敵軍,難道是想投敵,拿城中五千将士的性命當成你的投名狀?”
耿再成虎目大瞪,手指劉基,怒聲咆哮,劉基聽了,搖頭一笑,并沒有發怒,而是将目光投向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