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從北而來的四百餘艘帆闆,就像是一群炸了窩的馬蜂,飛快地向牆上撞了過去,看那氣勢,似乎有意将牆撞個窟窿。
從表面的形勢上來看,結果是不言而喻的,面對密集的大船,帆闆隊一點機會都沒有,無論是發生直接碰撞,還是設法鑽空子,都避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
熱武器盛行前的海戰,打擊敵人的手段無非三種,撞擊、弓弩加火攻,再有就是接舷戰,無論采取哪種方式,都是船越大越有利。
撞擊不用說,大船和小船相撞,倒黴的肯定是小的;遠程攻擊,大船的船舷通常都比小船高,居高臨下的射擊,自然比小船有利;接舷戰,大船載人多,而且船舷的高度差也限制了小船向大船逆襲。
按照常理來看,吳軍的帆闆完全不具備戰鬥力,正面對決,似乎必輸無疑!
過了好一會後,吳軍旗艦打出旗語,同時,号角聲長鳴。
吳軍号角聲一起,數百片吳軍帆闆驟然向四周炸開,就如一群擺出攻擊姿态的馬蜂!
“轉!!!”
聽到後方特定次數的号角聲,常遇春厲聲一吼,與搭檔迅速轉動風帆,借着風勢,帆闆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半弧,卷着一路水光,在氣勢洶洶沖撞過來的海盜船面前呼嘯而過。
大部隊有樣學樣,大搖大擺在海盜面前轉向,像是一群靈動自如的遊魚,前一刻雖然還在面前,可一擺尾的工夫,就已經遠遠遊開了。
“這,這…别放他們過去,幹翻他們!”斜眼彪被吓了一跳,連忙怒聲狂吼。
一百多條船構築成的防線看似很長很大,可放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上,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在這種速度與靈活性兼備的對手面前,頂多算是一堆木樁!
“嗚嗚…嗚嗚…”
海盜頭領的焦躁傳遞給了旗艦上的士兵,傳令的号角聲中殺氣依舊,卻沒了先前的穩健。
“小船突前,殺上去!”
嚴整的長蛇陣開始四分五裂,小船的速度和靈活性比大船強得多,追殺敵人的任務自然落在了他們肩上。
“沒吃飯嗎?給我使勁啊,他們打橫走,咱們直沖,怎麽就夠不着呢!”
槳手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可他們頭上、胳膊上的青筋,卻足以證明他們受了委屈,他們已經用盡全力了,可追不上又能有什麽辦法?
但凡是個有經驗的水手,看到人家那帆闆的形狀,就知道追不上了!
“别管這麽多了,放箭,放箭射死他們,看不清人不要緊,往帆的中間射!”
斜眼彪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誤,并及時做出修正。
不知是偶然還是事先指定的戰術,在轉向的時候,吳軍将士都是将風帆那面朝着海賊船,人卻藏在背面。
斜眼彪覺得這應該是戰術,海盜們進行海戰,更多采用的是接舷戰方式,箭矢太貴,海戰中受海風影響,效果也不好。
所以,海盜對使用遠程攻擊是比較慎重的,看不清敵人具體所在,頭領們不會輕易讓弓箭手射箭,以免浪費箭矢。
不過,斜眼彪認爲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盡量在敵人登岸前,削弱敵人的實力。
想到這裏,斜眼彪不由暗自慶幸,好在鄧愈性子急,隻造四百來片風帆,便來決戰,如果再等一兩個月,再多造些風帆,到時,一口氣派出上千片風帆,那自己也不用多想了,隻能放棄老巢和老弱,望南逃到老東主方國珍那兒。
吳軍的帆闆讓他震驚不已,不過,他也看出了這種怪船的弱點,除了正面作戰能力薄弱外,這船沒有什麽續航能力,應該去不了遠海,除非跟在大船旁邊。
爲了方便劫掠,斜眼彪才将據點放在了離海岸很近的崇明島,所以吳軍才能來去自如,如果向南退到大海深處,吳軍就沒法繼續追擊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要頂住這第一波攻擊,才能有活路,至于将來…将來再說吧,實在不行,便将積攢的錢财統統獻給老東主方國珍,請他爲血鲨寨報仇。
“放箭,放箭!!!”
頭領們很快便領會了大當家的意圖,大夥兒的家眷都在島上,一身本領都在水上,一旦強悍的吳軍殺上島,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頭領們聲嘶力竭的發号施令,弓箭手們也咬牙切齒地張弓搭箭,努力将箭矢對準目标,揮灑出一陣箭雨。
可惜,效果不盡如人意,看似浩大的箭雨,卻沒能射穿風帆,戰果寥寥,頭領們甚至懷疑,這一波箭雨到底有沒有起到戰果。
“大當家供你們吃,供你們喝,把你們一個個養得白白胖胖的,就是爲了養一群廢物嗎?養一群豬,過年時還能宰了吃肉呢,你們這些廢物在幹什麽?不知道讓他們溜過去的話,島上的老弱會被一鍋端了嗎?”
頭領們怒不可谒,将滿腔的憤怒化成咆哮,噴在了弓箭手們的臉上。
弓箭手被罵的擡不起頭,但滿心都是委屈:“不是咱們不賣力,那船,那船實在是太快了,根本沒法瞄準,而且,海風也強,咱們手裏的又不是什麽強弓勁弩,就算瞄上了,被風一吹,也就偏了!”
“借口,都是狡辯!”
頭目們壓根就不信,就算再怎麽難射,也不可能一個都射不中,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呢!
“射是射中了,可卻被那帆給攔擋住……”
弓箭手的眼神一般都不錯,剛才的場面雖然混亂,可還是有人看清了戰況的,即便瞄不準,也有不少流矢命中了目标。
“還是你們廢物,射術不精,少說廢話,不要停手,繼續放箭!”頭目們暴跳如雷。
弓箭手搖了搖頭,他們是海盜,又不是官軍,練的少,用的也少,射術不精?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不過,既然頭目們下了令,他們就得繼續賣力地射!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