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本想親自出手将張棋斬殺,奈何奔波之後,腹部疼痛難耐,隻好策馬逃開,張棋則引兵緊追不舍。
葉德新見形勢危急,隻好放棄攻取盱眙城,傳令宋興祖所部人馬盡數撤回,同時又令保護自己的衛士速速去救住張士誠,以保張士誠無恙。
葉德新号令傳達,宋興祖所部人馬當即撤退,位于城頭觀戰的李恪見守城危機化解,頓時長舒一口氣,撫掌而笑。
盱眙城的守軍不過千人,就如同隻穿了一層輕紗的少女,一捅就破,周軍才攻城沒多久,便倉惶撤退,這讓一衆守城軍官看得目瞪口呆。
這時,一軍官向李恪發問道:“今番盱眙城兵力空虛,本應虛張聲勢,嚴加防備,爲何軍師卻反而大開城門,放落吊橋,任憑周軍來攻。而這張士誠稱王高郵,算得上是一方枭雄,可良機在前,他爲何不全軍出擊,一戰而下盱眙城,反而疑慮重重,最終錯失良機,局勢倒轉!”
李恪聽罷,淡然而笑,細細分析道:“我使得乃是疑兵之計!張士誠前番攻城中伏,心中已留下陰影。如果我軍如往常一般,做出一副拼死而守的姿态,張士誠必定全力進攻!相反,如果我軍做出一副任由他攻打的姿态,張士誠必定起疑,躊躇不定,而我先前已囑咐張志遠将軍謹慎行軍,如果前軍中伏,暫時不去解救,先回援盱眙城!”
“如果能擊退張士誠,甚至危及張士誠的安危,那另一撥周軍得知,自然會放棄原來的部署,倉促前來支援張士誠,如此一來,便可解大帥之危,又能保住盱眙城,如果不這樣行事,我軍不僅因中伏而傷亡慘重,就連盱眙城也會成爲張士誠的囊中之物!”
城頭守軍聞言,都驚聲贊道:“軍師運籌帷幄如此,稱之爲神人也不爲過!”
李恪微微一笑,心中沒有絲毫嘚瑟,剛才周軍兵臨城下,他故作鎮定與人對弈,看似旁若無人,實際上,他心中也是忐忑無比,畢竟如果這疑兵之計不成,這牽連之大,關乎整個破虜軍的命運。
……
盱眙城下周軍退敗時,鄧愈正于周軍大寨前力抗嚴再興、李伯升兩員悍将,此時,三人厮殺已近兩百回合,嚴、李二人攻擊兇猛,鄧愈落入下風,身上多有傷勢,被迫且戰且退。
嚴再興、李伯升緊追不放,刀槍并舉,左右夾攻,鄧愈血染銀甲,虎翼流雲刀倏然飛蕩,如同一道道飛馳的閃電般全力抵擋。
鄧愈一雙銳目赤紅如血,無限的危機充斥全身,眼見嚴再興暴喝一聲,又起一刀,鄧愈擰刀急擋,嚴再興這一刀力勁浩大,震得鄧愈手臂一陣發麻。
鄧愈還沒回過氣來,李伯升又從右側殺到,一出手便是三朵耀眼的槍花,鄧愈迅疾飛擊虎翼流雲刀,一連抵擋,李伯升的攻勢剛停,左邊的嚴再興又橫掃一刀。
鄧愈吃了一驚,抽身急閃,胸口處被犀利的刀鋒割出一道猙獰血口,血液飙飛,嚴再興冷然而笑,似乎十分享受這種逐漸将鄧愈逼入死路的快感。
鄧愈俊偉的臉龐愈漸冷酷,正想轉馬逃開,李伯升又起攻勢,連連飛刺三槍,鄧愈敏捷的屈身躲閃,避過兩槍,李伯升的第三槍刺中鄧愈的腹部,又是留下一道猙獰血口。
嚴再興趁機揮刀助攻,鄧愈蓄勢起刀,蠻橫撞開嚴再興的八尺大刀,一拍馬腹,胯下駿馬疾奔飛走。
李伯升緊追而去,嚴再興穩住身形,也策馬直追,還好鄧愈的坐騎速度快,讓鄧愈有片刻功夫恢複體力,這時,不論是嚴再興、李伯升還是鄧愈自己,都心中明了:再這樣耗下去,他鄧愈必死無疑。
眼見鄧愈大難在即,就在這時,一隊周軍輕騎的到來,驟然改變了戰場形勢,這隊周軍輕騎急沖到嚴、李二将旁邊,高聲急報張士誠之危。
嚴再興、李伯升聽到張士誠被圍殺遇險,頓時大驚失色,顧不得強殺鄧愈,急忙引兵去救張士誠,周軍倉促而動,陣型瞬間大亂。
鄧愈見狀大喜,趁勢指揮破虜軍殘兵發起反攻,嚴再興、李伯升擔憂張士誠安危,顧不得穩住亂局,各引一部兵馬火速沖開,鄧愈一邊指揮兵馬反攻,一邊徐徐追擊。
另一邊,張士誠被張棋一行百餘騎追殺,而趙世雄與胡大海且戰且走,周軍一時間被破虜軍殺得丢盔棄甲,抱頭鼠竄。
張士誠正逃間,張棋策馬飙飛,殺氣洶騰,在後嘶聲狂吼道:“張賊休走!!!”
張棋聲如山崩,張士誠驚得心神一蕩,手一抖,馬鞭墜地,張棋躍馬趕上,從後舉槍猛刺,張士誠繞樹而走,張棋一槍正好刺在那棵巨樹上,整個槍頭嵌入巨樹之内,急拔下來時,張士誠已是逃遠。
張棋猛地一拍馬腹,策馬又是緊追,這時,山坡左側猝然轉出百餘騎,爲首之将,大叫喝道:“休傷我王,孟啓智在此!”
來将正是孟哲(孟哲,字啓智,本爲謀士葉德新的家将,因受葉德新囑托,特來營救張士誠),隻見他舞刀策馬,赫然攔住張棋,而兩人部屬也是纏殺起來。
張棋急着斬殺張士誠,于是奮力出槍震開孟哲,準備再行追擊,誰知這孟哲竟是悍不畏死,如牛皮糖一般死死黏住張棋,兩人酣戰二十餘合,孟哲武藝遜色張棋一籌,刀法漸漸散亂,而張棋被孟哲纏出了火氣,招招傾力而攻,殺得孟哲險象環生。
沒過多久,一個周軍将領率數百步卒圍殺過來,孟哲見狀,當即趁勢反攻,張棋勢單力孤卻毫無畏色,鐵槍翻飛,嗜血狂殺,孟哲見張棋勢猛,趁一空檔,急急逃開。
張棋殺散攔擋的周軍士卒,緊追上前,馬不停蹄地追了約莫五六裏,遙遙望去,漸漸看到了張士誠的身影,于是加鞭疾行。
眼見兩馬相距不到百步時,張士誠前頭風塵蕩起,卻是嚴再興、李伯升率軍殺到,張士誠大喜,馬鞭狂甩奔入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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