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俘虜沉默而不安地走了兩小時左右,街道兩旁的樓房漸漸稀少,豎直而高大的海樹漸漸增多,似乎是走到了郊區,在向海灘走去。而俘虜隊列兩旁出現的已經不是“大唐帝國”的軍警,而是穿着銀黑色軍裝的帝國士兵,手裏都端着千式自動步槍,還出現了好幾輛坦克和裝甲車,懸停在天空的戰艦似乎越清晰。唐笑雨暗暗心驚,對方這麽做肯定不是好心給衆人的銀灘沖浪站崗放哨,肯定是不懷好意!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到周圍的新兵俘虜臉上也都有疑惑和不安之色,隻是不敢交頭接耳,隻是以眼色互相示意。唐笑雨很想知道長官有沒有什麽看法或示意,苦于人家在自己前面,背後沒長眼睛,無法打眼色。
張甯甯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微微搖了搖頭,将聲音壓到極低:“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給對方借口!”
似乎是印證她的說法,後方不遠的俘虜隊列裏突然有好幾個人一齊聲喊,一把推倒看守的帝國士兵,撒腿就跑,邊跑邊高呼:“快跑啊!他們這是想屠殺……”
俘虜隊列頓時一陣騷亂,數十人跟着撒腿就跑,拼力向着不遠處的樹林跑去。唐笑雨身後也有幾個人想跑,張甯甯低喝一聲:“不要亂!不要給他們借口!”
那幾個人猶猶豫豫地停住了腳步,狐疑地觀望。
帝國士兵反應頗快,立即有一個軍官拔出手槍揮舞着,用生硬的天羅聯邦話喝叫道:“沖動的不要!乖乖地站好!”跟着又用鬼話呼喝了幾句。一衆帝國士兵都嘩啦一下拉上槍栓指着衆人,虎視眈眈。
夏雪兒低聲道:“那個人說的是,看住俘虜,裝甲車追擊!”
果然,那邊的4輛裝甲車立即動,向逃跑的俘虜追去,邊追邊用車上的機槍掃射。随着密集的機槍聲,逃跑的俘虜紛紛中彈慘叫着倒下,有的甚至被打成了兩截,上半截身子飛出老遠,血淋淋的内髒流了一地,下半截的兩條腿還繼續奔跑了好幾步才慢慢摔倒,慘不忍睹。有些中彈而一時未死的俘虜呻-吟着在地上爬行,裝甲車追過來的時候,毫不留情地碾壓而過,碎肉和血漿從車輪間飛濺而出。
衆俘虜更是騷亂,嘩然起來。有些脆弱的嘔吐起來,有些女兵則哭泣出聲。俘虜隊列一片混亂。
那個帝**官朝天砰砰兩槍,厲聲喝道:“乖乖的站好,事情的沒有!逃跑的,死了死了的!”
柱子急道:“長官……我們再不動手就要遲了!”
衆俘虜一聽旁邊有個長官,頓時都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張甯甯,臉上滿是求助的神色。他們畢竟都是士兵,受的教育是一切行動聽長官指揮,在這個慌亂的時刻,除了指望張甯甯拿主意,都不知如何是好!
張甯甯轉過身來,将墨鏡摘下揣到兜裏,衆人隻見她的雙眼眼眶已經微腫,眼白已然染紅!
她面對着衆人求助的目光,緊緊咬了下嘴唇,低沉着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你們看到了嗎?那邊有個飛行器在飛來飛去,是在拍攝。我們眼下的舉動如果不妥,就會被他們作爲證據,可能會成爲帝國向聯邦開戰的借口。所以我現在能做的,還是隻能忍!決不能因一時意氣犯下大錯!”
柱子急道:“那在酒店那裏,你怎麽讓趙嘉偉那小子先跑了?”
張甯甯咬着嘴唇道:“雪兒告訴我,她懂帝國話,那時候那兩個人叫嚷着要找人來報複,所以我讓他先滾,讓他們找不到人生不了事。可是現下情況變成這樣,我也是猜測不到!”
那帝**官又喝道:“都不許說話!繼續走路的幹活!”說着朝天又是兩槍。
此時那4輛裝甲車已将逃跑的俘虜盡數殺死,隆隆駛回,車輪全被血肉染紅。
衆俘虜看得目眦欲裂。但在帝國士兵的威壓下,加上确實對聯邦存在希望,都選擇了忍耐,低頭繼續走路。
隻是很多人的心,都已開始滴血!
※※※
這一批被押送來這裏的俘虜起碼有七八千之衆,好大一會才全部走到帝國士兵指定的地方,背海列隊,黑壓壓的一大群。前面的自然不敢開口說話,但在中間位置的,都紛紛小聲議論。秋季腥鹹的海風吹拂着衆人的衣,送來一陣陣悲涼肅殺的氣息。
帝國士兵們遠遠地圍着衆俘虜,三面各自架起幾個機槍工事,海面上則停泊着十幾艘小型艦艇,四面合圍。另有一群12個駕駛着3米多高的機甲的重步兵站在衆人前面不遠處監視,左手的1o5mm激光炮和右手的6管重機槍都對準了衆人。工兵在重步兵後面忙着用合金鋼闆搭建一座高台。衆人頭頂則懸停着一隊4艘巨大的巡洋艦,依稀可見黑洞洞的炮口不懷好意地指着衆人。
張甯甯、夏雪兒和唐笑雨仍然站在一塊,這次站到了隊伍中央,周圍全是**隊的新兵,人人望着張甯甯,盼她拿個主意。
張甯甯緩緩環視了一下衆人,低聲道:“我可能是錯了。這樣的地方絕不是俘虜集中營,帝國把我們趕到這裏來,絕對沒有好意。從這陣勢看來,似乎在等什麽人。大家多在地下找找看有沒有石頭,能扔出去打人的石頭,做好萬一準備。如果真有萬一,絕對要聽我指揮。這是能存活的最大希望。”說着蹲下身來,将鞋帶重新系緊。她穿的是休閑鞋,雖說沒有軍鞋方便,卻也湊合。
衆人都默然點頭,各自準備。
老大一會之後,高台搭好,還布置了一個麥克風,工兵離開,另有一隊3o多個武裝士兵跑步過來,在重步兵之後圍着高台站立,似乎是在衛護高台。跟着遠處飛來兩架直升機,落地後走出一行人。唐笑雨離得遠了瞧不清,隻依稀見到爲是個黑衣西服的男子,随後是兩個身穿雪白軍裝的人,腰間似乎佩帶着劍。再其後則是6個身穿黑色軍裝的高大士兵,帶着頭盔和面罩,全副武裝,裝備完全不同于其他士兵。
夏雪兒低聲道:“是帝國的非常重要人物,跟在身後的是兩個帝國海軍的高級指揮官,但不知來這裏幹什麽。”
那一行人徑直向這邊走來,不久登上高台。唐笑雨這下看清了,爲那個是一個面皮白淨帶着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後面兩個雪白軍裝的也是年輕人,面目頗爲俊秀,軍銜則看不清,隻能看出軍銜絕對不低。
張甯甯低聲道:“是帝國的皇太子扶風!後面兩個跟着的是帝國三大将之二,飛狐和輕舟!”
聽到這話的人都是一陣騷動。柱子道:“長官,那我們還等什麽?沖上去,不管逮住哪個都能作爲人質,好讓我們安然脫身!”說着摩拳擦掌,緊緊盯着那個扶風。
張甯甯道:“不得胡來!現在人家正愁找不到借口,你還要給人家借口嗎?”
柱子道:“啥借口?昨晚那事不已經是借口了嗎?”
張甯甯道:“你有點腦筋行嗎?昨晚那事還不足以引戰争,還可以通過協商解決。但是如果現在你沖上去襲擊皇太子,不管你是不是被打成馬蜂窩,現場拍下的錄像都能作爲聯邦挑動戰争的證據!”
柱子一時語塞,眼珠骨碌碌亂轉,顯然還是不怎麽信服。
唐笑雨道:“我聽長官的,不要輕舉妄動,但要做好準備!”
台上的扶風掃視了一眼現場,對着麥克風說道:“天羅聯邦的軍人們,你們好!自我介紹下,餘是神風帝國的皇太子扶風,很高興今天能跟大家見面,餘也很願意和大家交個朋友,祝願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祝願天風兩國友誼萬歲!班賽!”說着一個9o度的鞠躬。他身後的兩個大将跟着鞠了一躬。
聯邦衆人都看着他們的表演,沒有人搭理。像柱子一類的自然是小聲咒罵。
扶風自然也沒那麽天真地認爲聯邦士兵們會搭理他,他直起腰來,又道:“作爲朋友,守信不說謊是最起碼的原則。餘知道你們都是軍人,但是你們卻不肯承認,對不對?你們忍心這樣欺騙餘這樣一個純潔善良的大男孩嗎?”
聯邦士兵們一片噓聲。
人群中一人突然高聲叫道:“我們都是平民,來這裏旅遊觀光的,你們不能用對付軍人俘虜的方式對待我們!”
扶風循聲望了望,微微一笑:“餘這樣真心對待你們,把你們當成朋友,你們爲什麽還要繼續欺騙我呢?餘給你們點個醒,你們的政府本來派你們來這裏是準備暗中進行軍事行動的,但因爲被我們識破,所以你們的政府把你們給賣了,不承認你們的存在,也下命令讓你們不要承認,對不對?嗯,餘知道你們會覺得沒有這種事,但是你們絕大部分人都隻是普通士兵,沒有權限知道機密,知道機密的隻是你們的指揮官。朋友們,你們的帶隊指揮官在哪裏?可以告訴我知道麽?”說着微笑着看向台下。
唐笑雨立即低聲道:“不要看長官!那樣會害死長官!”
衆聯邦士兵卻因爲皇太子的話而産生狐疑,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們的帶隊教官。那個在現場飛來飛去拍攝錄像的飛行器立即飛到人群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教官前面對着他拍錄。那教官鐵青着臉,吼叫道:“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