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有點兒饞。
宋愈回頭,“怎麽了?”兩人跨在門褴處,眼睛落在她身上。
香奴忙道:“沒什麽,你們先進去吧!”
宋愈朝她捎來一個眼神,有點兒嚴肅中帶着點警告。香奴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不就是讓她不輕舉妄動。
原來他并非沒有發現這其中的詭異啊!她一下子覺得十分欣慰。看來自己隻需坐觀其變就好了,這也正是她最想的。一點兒也不想參與這些麻煩事。
此舉甚得她心,當即給他一個安心的神色。
清梅便沒有發現他們的互動,還沉溺在自己幻想的大餐世界裏,嘴角不斷地劃出既妖又媚的笑容。
她素掌輕放在門扃處,一推,朱黑色的木門一下被打開。
宋愈的眼睛在清梅的手上停了一下,随即落葉無痕地收回。
“宋公子,這位姑娘。裏面請,爹娘去親戚家了,家裏隻有奴家一人。所以招待得不好,希望兩位莫嫌棄。”
“清梅姑娘客氣了。”宋愈跟着清梅走進屋裏。在香奴看不見的角度,清梅對着宋愈使了魅惑的妖法。
“宋公子。”她眨眼睛,小臉嬌媚得恨不得讓人拉進懷裏好好寵愛。但是宋愈清心寡欲多年,是以這樣的低級妖法根本就對他起不了什麽作用。
宋愈道:“清梅姑娘不舒服嗎?”
香奴終于克制不住,撲騰得笑了出來。其聲之大,讓宋愈以及清梅爲之側目。
香奴捂住嘴,對上兩雙眼睛。一雙怒火中燒的美目,一雙無奈含笑的眼睛。
“對不起,你們繼續啊!”
宋愈道:“清梅姑娘?”
清梅一下收回怨恨的表情,換上一個嬌弱的笑容。變臉之快,讓香奴自愧不如。
“沒什麽。宋公子我們進屋吧!老愣在這個不好。”
三人一起進了屋。
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生生地比屋外冷了三分。宋愈眉目之間不改其色,他不是沒有感覺異常。這個村子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一點也不想是人住的。
位置極陰涼,從風水上看是邪靈聚集之地,人若住在此地,容易生病。
清梅持着一個玉盞走了過來,清一色的玉質茶杯。裏面香茶上等,青葉如針。
“公子,這是去年我爹在懸崖頂采的茶葉,你嘗一嘗嘛!”
宋愈素如蘭花的手持起玉杯,青色的液體香氣氤氲。“謝謝招待。”
香奴在旁邊聞到味道,連忙敲着桌子說:“我也要啊,清梅姑娘。别隻顧着他啊,還有我這個大活人呢!”
清梅咬牙切齒,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媚眼如絲地看着宋愈,手裏卻在香奴面前的玉杯裏注了一杯香茶。
宋愈避開她的目光,眼睛落在杯裏的茶液。
香奴開心地喝着茶,不,應該稱之爲白仙果的果汁。
這蛇妖的好東西真多啊!
剛才接到提醒,這白仙果有養顔的靈效。反正隻要是女人就不會拒絕就是了。
清梅一直找宋愈聊天,在發現此人根本就是不解風趣後,便沒有多加糾纏,而是青着臉硬是擠出一個笑容,往廚房去做飯了。
是不是真正去做飯,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香奴無聊地伸了一個懶腰,旁邊的那人掏出一本書正在看着。
一看書的名字,香奴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風輕輕,從門外襲來。落在他的黑發間,風姿采采。暮色如金瀉于發間,有别人間。安靜的氣氛在屋子成爲一個基調。
香奴支着下巴,看着他。
看着看着,竟然就發起了呆。
而那人也并不是如她想象那樣認真地看着書,偶而翻過的頁,根本就不知道講些什麽,隻因被她的眼神缭亂了心緒。
好久,他歎息一聲。
香奴也被他這聲歎息喚回了人間。
“什麽?”她好奇地看着他,問。一心一意,仿佛整個世界都繞着他進行一般。宋愈嘲笑自己可是糊塗了,她恨不得兩人就此别過,怎麽可能這樣。
他寂靜如九秋素色,連背景都是一片素色形成的空白。香奴這一刹那如此有這種感受。
“你想離開?”
香奴:“……男主怎麽又回到這個糾結的問題上了。她無比幽怨地投出一個幽幽的目光。這種問題,叫倫家怎麽答?如果是她本尊的話,離開個毛。任務都沒完成,肯定要呆你身邊。死也呆你身邊。
如果是按眼下的感情發展來說……對不起了,男主。我必須得忍痛割愛啊……她捏起拳頭,糾結的樣子。
宋愈有點受傷,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爲何還要再問。
他身上好像一下子積聚了無數的黑色氣流,有點邪惡的笑容在那清靈如江南秀色的臉龐上增添了一些濃重,更顯得真實。而不是從前那樣的過分斯文,有些無情無欲,讓人求之無望。
“這你就别想了。除非一日你真正地改過自新,不然就一直陪着我吧!”黑化中的宋愈如是說。
香奴心說不好,眼睛在桌子上轉了一圈。一個玉壺吸引住她的目光。
“你瘋了嗎?”她一手提起,往宋愈臉上一倒,白水在他臉上劃過,一滴水珠往白皙下巴劃過。
宋愈蝶翼般的黑色睫毛濕漉漉的,微微一顫。他臉上表情如古井深淵一樣的濃重,半響他素手拖着衣袖擦去了臉上的水。
聲音非常地清淡,又恢複到了從前那個文雅的宋愈。
“抱歉。是我過分了。”
香奴一顆心放了下來。
玉指一點流光飛過,宋愈濕透的衣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幹。
“以後,别那麽說了。既然我答應你留下來,以後不敢保證。不過,眼下我是不會走的。”
她直視着他,沒有以往的甜美笑容,沒有了幼稚的行爲,冷麗的表情,宋愈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的手伸向那隐于碧袖下的纖柔,卻在途中停下了,然後快速地收回,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地投入書中。
事實上,是入了書中,還是入了幽夢。
唯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香奴恨鐵不成鋼地盼着他。
這個呆子,活該爲情所困。
多說幾句話就能化解的事,硬是要鬧别扭。
而此時清梅也步姿妖娆地走了過來,還用盤子端來了飯菜。
“宋公子,奴家前手下廚,味道不好,一定要告訴奴家啊!”她扭着蛇腰在宋愈旁邊施菜,時不時地往宋愈身上蹭一下。
宋愈手持着素筷,微微一傾,巧妙地避開。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尴尬。一向在外人面前的白玉面具,也有絲紋的裂痕。
“清梅姑娘,不必了。我自己來吧!”
清梅嗔道,“公子嫌棄我?”
宋愈無語,“不是……”
對面發出一陣敲碗聲,讓宋愈的話無法繼續下去。
“還讓不讓人吃飯啊。”香奴面色不虞,抱胸肅然。“談情說愛,那邊拐角。”她随手一指,恰是一個卧室。
宋愈道:“香奴,好好說話。”臉色一下也沉了下了。
清梅一下沒有了興趣,坐在宋愈面前。
她的眼睛不懷好意地落在其中一盤菜上,正是她往宋愈碗裏擱得最多的一道。
宋愈無奈地解決碗裏的食物,優雅地吃着。
香奴早已知道了那盤菜中含有讓人昏迷過去的東西。但是爲了配合這蛇妖,也好多多少少地用了一些,以免她生疑心。但是用的量也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恰好是不會昏過去的量。
清梅看着兩人按着太陽穴,有些暈乎乎的感覺,嘴角勾出一個狠厲而妖娆的角度。
“宋公子,宋公子……”她故作關心地靠近他的肩頭,那張俊逸的臉龐少有一見的迷糊表情,讓清梅一顆心蹦蹦跳跳個不停。
她迷醉地感受這種目眩神迷。
然後兇狠地盯了一眼倒在桌子上的香奴,這個女人,等她跟宋公子完事後,非要整死她不可。
宋愈再次醒來,桌眼的是暧昧的紅紗,似千重萬重之多,一道膩白在眼睛裏出現,妖娆的女人似露非露,雪胸輕靠他的胸膛,魅惑的眼神朝他放着一個個秋波。
此人正是那個領他進村的清梅。
但是這時他竟然看到了的妖身。
銀色的大長尾巴在半空之中自娛自樂,她酥手一邊把玩着自己的頭發,紅色的舌頭露了出來,往宋愈的櫻色唇瓣而來。
宋愈避開,這蛇妖沒有占到便宜,有些不高興。
“宋公子,何必拒絕我呢!合歡,合才歡喜,你要是受了這個滋味,怕是以後會很快樂。”
這樣露骨的話,宋愈面色一沉。
目光落在錦繡之中,聲音如冰。
“你死了這顆心吧!我是不會跟你雙修的。”心裏突然想起一個人,香奴。
他咬唇,不再亂想。專心應對眼下的情況。
那蛇妖美目泛着狠毒的光,“是嗎?那我倒要看看這樣的你該怎麽擺脫我。”她的笑容邪惡像來自地獄的妖鬼,銀色的大長尾巴一下圈起他,她俯瞰着無法掙脫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