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撫過,烏黑亮麗的黑發随風而起,調皮的在空中上下擺動。
他尴尬的從牆角摘了一根細長的草葉,捉住縷縷秀發,随意的紮住,然後丢回腦後。
梁都的建築頗爲粗狂,石爲牆,木爲梁,木頭是條石混搭在一起,異域風情十足。
作爲一個俗人,王銳自然沒有心情欣賞,滿是銅臭的雙眼四處打量是否有買米的商鋪,畢竟打聽清楚大米的價格才是正事。
走了不遠,王銳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他的回頭率太高了。
青石闆鋪就的街道上面,人來人往,每個和王銳迎面而過的路人都會詫異的看他一眼,有的女子偷偷的躲在後面跟了一路。
兩個小丫鬟正提着籃子,在路邊買雞蛋,其中一個偷懶的小丫頭看見王銳,就蒙了。
“千兒,你這妮子,還不拿上籃子!”香巧蹲在地上,選好雞蛋,付了帳,轉頭就看見千兒出神的望着遠處,隻當她的懶病又犯了。
“香巧,你快看那位公子,怎麽生的那般好看?”千兒整個人都癡了,呆愣愣的就想跟着走。
香巧伸了伸頭,就看見一身白色的背影,模樣完全沒瞧着。
“有姑爺生的好看嗎?”香巧倒是不以爲意,她早已經芳心暗許,下定決心一輩子侍奉姑爺左右,哪會在意其他人。
“那位公子比姑爺還好看,香巧,你看他後面跟着的不是張家小姐嗎?快,我們也跟上去看看。“千兒拉住香巧的手就走。
香巧貝齒輕咬,惡狠狠的拍掉千兒的手:“死妮子,一天淨胡鬧,快些跟我回去,小姐還等着吃蛋羹,不要耽誤事。”
哪知道千兒死死吊住她的手,就像央求買玩具的小孩一樣,死活不願意挪窩……
王銳越走越急,腸子都悔青了。
走私販講求隐秘行事,去往任何位面,那都是夾着尾巴做人,隻恨不得裝成原滋原味的土著,他反倒好,一來就驚動了一大票人民群衆。
他的外貌并非天生,而是使用了秘境裏最後一罐編号GT23的基因優化液,它的作用單一,讓人的皮膚美如白玉,專賣給那些靠臉吃飯的小白臉。
他明知優化液對他沒有很大的益處,但心裏的那份年少的悸動怎麽也壓抑不住,仍然死皮賴臉的用了。
所謂一白遮百醜,王銳長得也不差,短短一個月,就跟換了一個人似得,由低配變成了高配,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當然,這身淘寶爆款也不無功勞——街道上面的行人的衣衫都是灰撲撲的素色,其中陡然摻入一抹亮色,異常顯眼。
王銳再次捂住臉,腳下生風往前瘋跑。
但是他走得快,後面緊跟的人群也不慢,死死的吊在後面,最後王銳實在沒辦法,随意竄進路邊的一間狹小酒鋪。
小夥計坐在櫃台後面,正支着腦袋打瞌睡,聽見響動立馬驚醒過來。
“這位客官,你要買酒……嗎?”夥計張口結舌的望着門口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心想今兒的太陽一定是打西邊出來的,平日店裏連隻蒼蠅都見不着,怎就來了生意?
王銳硬着頭皮答應下來:“恩,你這裏都有些什麽酒?”
他的聲調雖然有些怪異,不像是本地人,不過勉強能讓人聽懂。
說起老本行,小夥計就來勁了,直起腰幹就要作答。
門口一個中年婦女臉色漲得通紅,死命抓住門框,用肥大的身軀堵住門口,不準那些莺莺燕燕進門。
“這位公子,你是何方人士?可有婚配?”
屋外擠作一團的女子都安靜下來,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正在裏間休息的酒鋪老闆聽着喧鬧聲,跑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訓斥道:“胡媒婆,你拉生意都拉到我店裏來了,這也太不像話了,趕緊出去,不要打擾我做買賣!”
“李老二,你可别忘了,去年是誰娶不着媳婦,求着我胡媒婆張羅?你這卸磨殺驢可真夠快的,不就是到你店裏轉轉,不給我這個大媒人端茶送水就罷了,還要趕我走,你們給評評理,這是個什麽道理?”
胡媒婆惱羞成怒的松開手,露出門口推推嚷嚷的一群女子,就要指揮着她們進來。
“哎喲,我的親娘,快堵住門口!”李老二駭然變色,讨了媳婦後,他就越發怕這些女子,别看她們柔柔弱弱的,發起火來可是什麽都敢砸。
他的店裏擺滿酒壇,要是不小心被磕着、碰着,都夠他心疼死的。
胡媒婆面露得色,正要堵住門口,可哪裏還堵得住,一群女子瘋狂的沖了進來,把李老二撞得人仰馬翻,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王銳轉身就跑,掀開裏間的簾子,躲了一下衆人的視線,直接進了秘境。
他跑到木屋門口,在地上抓起一把新泥,胡亂抹在臉上。
小骷髅呆呆的立在一旁,黑洞洞的眼眶裏一團幽綠色的靈魂之火正燃燒得旺盛。
“小綠,不要偷懶,快點鏟土。”
王銳說着進了木屋,在二樓的鏡子前面精心打扮了一番,衣服也脫下來揉得滿是褶皺。
一切處理妥當,他等了幾個小時,估摸着外面已經人去樓空,這才打開裂縫,走了出去。
酒鋪的小夥計正抱着一壇子老酒走過,眼前平白無故的出現一個人,可把他吓住了,手裏的壇子直接跌落在地。
“哐當!”
兩人傻傻的看着對方,最終還是小夥計敗下陣來,抱着腦袋蹲下,嘴裏高喊:“我什麽都沒看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王銳清清嗓子,故作老成的壓低聲線:“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小夥計從手肘縫隙裏露出半隻眼睛,确認王銳是在問他話後,哆嗦着回道:“小人叫做田勤,是酒鋪的夥計,我皮糙肉厚不好吃,您要吃就吃李掌櫃吧。”
王銳的嘴角抽了抽,好懸沒一腳踹過去,賣隊友的家夥。
“起來吧,我問你答,有任何隐瞞的地方,我就把你大卸八塊,沾上醬油,一口一塊,懂了嗎?”
田勤苦着臉,欲哭無淚的站起來,側着步子,準備随時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