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
那天本是晴空萬裏,轉眼間,鉛塊似得烏雲就黑沉沉的壓了下來,窗外楓樹上面的葉子嘩啦啦的搖擺不定。
沉悶的課堂上,老舊的風扇緩慢轉動,堅持不懈的發出吱吱的噪聲。
語文老師端坐在木凳上,講台下方犯困的學生歪倒一片,僅存幾個學霸憑着鋼鐵般的意志,仍在苦苦支撐。
“蠢貨們!”性格惡劣的老師猛然怒吼一聲,滾滾的雷聲在教室内一掃而過,栽倒在桌面的學生紛紛端正坐姿,神色肅穆,毫無半點萎靡的氣息。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們這群豬,還在睡!高考是選拔性考試,就是要讓鮮花普照陽光,小草雪上加霜。你們這些不努力的小草,到最後隻能……诶,诶,那邊還在睡的是哪個?旁邊的給我把他打醒,朝着臉,狠狠的打。”
王銳臉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後,呆頭呆腦的站了起來。
語文老師倒也沒有難爲他,而是意興闌珊的念叨,大風之後是暴雨,吩咐他趕緊關掉窗戶。
王同學踩着凳子,剛剛扒拉到窗沿,涼飕飕的冷風就吹了進來,一枚嫩綠的新葉也裹在風中,當場就砸在他的腦門上。
他哼都沒哼一聲,捂着腦門就倒了下來。
于是,高考前的最後幾天,班裏忽然多了一個笑柄。
就連外班的女生們路過門口,都會在走廊一臉驚喜的指着他:“快看,他就是那個被樹葉砸倒的人!”
當事人隻能捏着玉葉,在中看不中用的聲讨中沉默不語。
這枚葉片,最初來自修真位面,叫做玉左秘境,内有一方天地。
走私商人把它當作位面商鋪和倉庫。
不過最近,管理和維護無數世界的位面管理局,對這些在晶壁系上面四處打洞的小老鼠頗爲關心。
大量的密探和搜查官駕駛着次元戰艦,四處搜查走私販的蹤迹。
代号蝮蛇的走私販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被抓了一個現行。
當時他正在一個修真位面的坊市兜售基因優化液。
蝮蛇的僞裝成一位金丹期的修士,在坊市裏觀察了幾天,終于鎖定了一位人傻錢多的羽化門女修。
羽化門講究修仙不修心,是當地的土豪劣紳,門裏好女色的修士不在少數,凡是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隻要進了羽化門,轉眼就能脫貧緻富,變身白富美。
這些富婆逛坊市就跟雙十一逛淘寶一樣,見啥買啥。
蝮蛇在這個位面經商多年,自诩了解一切,也沒經過認真的調查,直接就走上去搭話,準備狠狠的宰一筆。
然而,當他神秘兮兮的掏出裝滿基因優化液的透明雙螺旋水箱時。
女修的表情極爲怪異,遲疑的拿出了警官證。
簡單來說,就是走私販看走眼,跑到搜查官面前,販賣貨物。
幸運的是,女警正在休假,大部分裝備都留在局裏。
你追我逃的戲碼就此上演。
老奸巨猾的蝮蛇搬空了秘境裏的貨物,然後給樹葉設定了一條軌迹明顯的航道,讓它自由的在無盡的位面穿梭,自己卻啓動備用的位面商鋪逃之夭夭。
……
王銳逃也似的跑出女生住宿區,頂着烈日往第一田徑場走去。
他剛才尾随女生的時候,看到一個胖乎乎的男生滿臉是汗,正在跑道上面疾走。
客戶!肥羊!肉雞!
不過,首先得濾掉瓶裏的眼睫毛。
寒露的配方簡單,老女巫曾當着王銳做過。
一勺沼澤泥土,一小撮眼睫毛,半瓶煉金酸,曬幹的蝙蝠耳朵……
毫無疑問,那個總是抱怨施法材料很難收集的老太太,估計又大手大腳的亂往幹鍋裏扔眼睫毛了。
下午超市裏顯得有些空曠,老闆娘閑着沒事,正在用手機看電視劇。
王銳推開玻璃門,空調的冷氣讓他一哆嗦,摸了摸爬滿雞皮疙瘩的小手臂。
老闆娘起先也沒管他,自顧自的捧着手機,後來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人出來。
她擡頭一看監控,王銳正繞着貨櫃走來走去,探頭探腦的模樣像是在尋找什麽。
老闆娘隐約感覺事情不太對勁,趕忙站起身,輕點手機屏幕,暫停住進度條。
“小夥子,你要買什麽,告訴我就行,我幫你拿。”
王銳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含糊不清的問道:“你們這裏,有沒有絲襪?”
老闆娘明白過來——又是一個幫女友買東西的小男生。
絲襪的毛利不低,超市時常都有進貨,不過最近學校的西一門那邊開了一家女士内衣店,兼賣絲襪。
超市裏的絲襪銷量就漸漸萎靡下去,那些小女生情願去那裏買襪子,也看不上店裏随意挂在鐵鈎上的襪子。
老闆娘打算賣掉積存的絲襪,就不再進貨了,可惜老也賣不出去。
終于來了一個愣頭青。
人近中年的老闆娘眉開眼笑的迎過來,領着王銳走了兩個貨架,在牆後面找到了積灰的絲襪。
“小夥子,是幫女朋友買嗎?我給你說,拿這個透氣好的,夏天女娃娃穿這個最合适。”
王銳微微張嘴,沒敢解釋自己是單身狗的事實,隻能點點頭,接過絲襪。
他完全沒有選絲襪的經驗,透氣性也不在他的考慮之内,寒露是無孔不入的液體,總能漏過去。
彈性才是應該考慮的。
“彈性怎麽樣?我想買個不容易撕破的絲襪。”王銳拉拉包裝袋,随口問道。
老闆娘一愣,下意識的點頭:“小夥子,這襪子的質量好,不容易抽絲的,我們店裏賣的東西你放心。”
這時超市裏間出來一個男人,瞥了一眼王銳手裏的款式,言辭懇切的勸誡:“小子,聽老哥一句話。這絲襪不好用,一撕就破。”
老闆娘的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嗔怪的捶了男人一拳。
王銳别過頭,假裝沒聽懂,沒看到。
老闆随意的在貨架上面揀選了幾款絲襪放到王銳手裏。
“聽你老哥的,這幾個好用,彈性不錯,手感也好。”
王銳讪笑着給錢,推門走了出去,直奔一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