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多時候,她醒來都隻有成瑾在身邊。
塗之郁回想了一下,睡之前發生了什麽,但卻怎麽也想不到,隻記得她們幾個在客廳裏,她聽着累了,後來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說話,再後來就什麽都忘了。
最近幾次,她每次睡覺都覺得神奇,不是夢裏能夢到一些人的過往,就是醒來發生了一些變化。
成瑾這次不是坐在她身邊等她醒來,而是一個半抱着她的姿态,腦袋埋在她的肩膀處,塗之郁稍稍動了動,成瑾的眼睛就睜了開來。
“睡眠這麽淺嗎?”塗之郁問。
窗簾遮擋得嚴實,但從窗外洩進來的光可以看得出來,大概是晚上吧。
成瑾低低地嗯了一聲,又閉上了雙眼,“沒睡着。”
塗之郁轉身,與她面對面,成瑾順勢将她的腰摟住,沒有看她,仍舊将頭放得低低的。
“好累啊塗之郁。”
塗之郁頓了頓。
她伸手摸摸成瑾的頭發,用力将她放在了自己的懷裏。
大概能猜到一些,未慕的事情是解決了吧,她拍着成瑾的背,像是安慰小孩似的安慰她。
夜裏很靜,她感覺成瑾的呼吸淺淺地噴在她的脖子處,有些癢,塗之郁心裏咳了咳,這時候不應該亂想的才對。
她看着窗簾縫透進來的一絲光,伸手把成瑾的一縷頭發纏繞在指尖,邊說:“要說說話嗎?”
成瑾動了動,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點。
“嗯。”她低聲回答。
塗之郁把手放在成瑾的頭發上,一縷一縷地在手指上繞了開來,從前成瑾也在這麽做,特别是夜晚,特别是這樣的時刻,細細柔柔的頭發在指尖繞開,總有說不明的味道。
随着最尾的發絲繞開來,塗之郁壓着她的頭,将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
“我們以後,去哪裏?”塗之郁輕聲問。
成瑾聽後動了動,擡頭看她,眼神發光,“你想去哪裏?”
塗之郁其實沒有想要去的地方,隻要是她在身邊就可以,但被她這麽一問,她倒是認真想了。
邊想着邊回答:“我的課程還是要修滿,就隻剩一年,嗯。”她咬唇看着天花闆:“或許我們可以去旅遊,想要刺激的時候在天空滑翔,喜歡安靜的之後找個水鄉,不想玩了就回來。”
成瑾笑了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塗之郁點頭:“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成瑾躺上去一些,将手拿了出來,塗之郁抱着她的姿勢瞬間變成了她抱着她,“你這麽說,我倒是心動了。”她笑着摸她的頭:“從前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不喜歡這些東西?是什麽東西。
塗之郁想了想,大概就是東奔西走吧,經過這次,她太了解成瑾了,雖然她能力極佳,但總沒有一個目的,要說生活豐富也行,要說生活盲目也可以。
她這樣的不像民間的人,畢竟他們隻短短的幾十年,而她有延綿的時間提供消遣,不用把日子過得那麽急。
“那,可以嗎?”塗之郁眉眼彎彎地看她。
成瑾低頭用唇點了點她的額頭:“當然。”
“啊,那你要等我畢業,到時候我們到處浪啊。”塗之郁語氣裏滿滿的激動。
成瑾看着她的樣子低聲笑了一聲,“小孩子。”
再聊了一些什麽,塗之郁已經不記得,似乎最後,成瑾在她耳邊說了句晚安,接着她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成瑾已經不在身邊,身邊的被窩已經變涼,要不是昨晚的那個對話很真實,沒什麽内容,她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夢。
洗漱完出了房間門,看到成瑾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喝茶,嘴裏還嚼着糖。
她轉頭看到穿着睡衣的塗之郁,她伸手招呼她過來,塗之郁見狀,在她身邊坐下。
成瑾拿起桌上的一顆糖,放在她的手心裏,“吃吃看,空露買的。”
印象裏,似乎成瑾已經很久沒有吃甜食了,或許是她甜瘾泛了,垃圾桶裏已經累了許多的包裝袋。
塗之郁邊拆開塑料紙,邊問:“你這樣吃,不會對身體不好嗎?”
成瑾又拆了一個,“嗯?”
塗之郁想了想,是什麽不好呢。
“大概是,蛀牙?”
成瑾聽後笑了出來,在塗之郁面前把牙齒咬地卡卡響,看起來十分幼稚,“要試試嗎?”
塗之郁丢進嘴裏,感受那顆糖在舌頭裏泛開的甜味。
似乎空露每次選購的甜品都很有品質,不過對比,還是成瑾的感覺更好一些,雖然她對甜食沒有謎一般的癡愛,但每每都覺得它給人的味道細膩而美好。
就像成瑾給她的味道是一樣的,明明兩人的愛好全不同,可在她身邊就是有一種安逸感,想要和她一直下去,在她身邊做什麽都不覺得無聊,即使是全然無趣的東西,反而都能讀出另外一種韻味。
她接着成瑾的話,問了句:“試什麽?”
成瑾微笑:“試我的牙齒。”
嘴裏這塊糖很快就化了,難怪她能吃這麽多,塗之郁俯身上前又拿了一塊丢進嘴裏,疑惑的樣子看着她,問了句:“試牙齒?什麽意思?”
成瑾笑了笑,雖然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但這個笑容塗之郁經常見。
果然成瑾勾住她的脖子就吻了上來,清晨一道清淡的吻,帶着兩個人嘴裏的糖味,甜到不可思議。
成瑾帶着她的舌頭,勾進自己的唇内,輕輕柔柔地劃過牙齒,塗之郁隻覺得舌尖酥麻,帶着她嘴裏不同的水果味,一抹一抹地蕩開來。
這個吻結束在一聲咳嗽,塗之郁聽得立馬就放開了成瑾,雖然兩人已經接吻多次,但她還是忍不住臉紅。
可她不想承認,于是把這個害羞的情緒歸給了那個打斷她們的人。
未慕拿着一杯水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
塗之郁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成瑾一眼,成瑾仿佛從她眼中讀到了疑惑。
“她說要等你醒了才走。”說完這話又補了一句:“下午走。”
塗之郁頓了頓,未慕總是這樣,明明心裏是關心的,但面上卻驕傲得不像樣。
“看來是好很多了。”未慕拿着水走了過來,非常不客氣地在成瑾的另外一邊坐下。
可還沒落座,成瑾便淡淡地指着一邊的單人沙發,說了:“到那邊去。”
未慕沒什麽表情站了起來,乖乖地過去。
塗之郁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想想,剛才她隻是去了廚房,那麽……
塗之郁開口問:“你剛剛都看到了?”
未慕嗯了一聲,又補了一句:“從頭看到尾。”
塗之郁:……
所以成瑾爲什麽不說,好吧,她知道的,成瑾一點也不在意這個。
三個人第一次這麽和諧地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雖然電視内容非常無聊,但是誰也不願意離開。
塗之郁不願意離開,她不想自己離開後,未慕這個瘋子一樣的人設,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成瑾不想離開,原因很簡單。
未慕也不離開,畢竟她還沒想走的意思。
塗之郁覺得,此刻這裏,非常需要一個空露,或許她還能和空露聊天,活躍一下氣氛。
雖然成瑾也會和她說說話,但她總覺得,說什麽在别人的眼裏,都有秀恩愛的意味,其他人還好,未慕,總覺得怪怪的。
塗之郁應該明白未慕有多喜歡成瑾,她越表現地不在乎,表示她越在乎,那個她沒有繼續下去的夢裏,或許就是未慕被傷得最深的時候,以爲能用時間感化一個人,沒想到消失了50年之後,她已經愛上了另外一個。
上帝視角看這件事,真的好傷感。
邊傷感,塗之郁邊覺得好笑,她到底在幹什麽。
未慕走時,塗之郁和成瑾非常客氣地把她送到了大門口,像是禮貌對待客人那樣。
她什麽也沒拿,隻是趁大家不注意時,回頭給成瑾一個大大的擁抱。
擁抱過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淺笑:“好好照顧我妹妹。”
成瑾聽後笑了笑。
“還有。”未慕挑眉一笑:“我會回去告狀的成瑾,别以爲就這樣算了,我對付不了你,自然有人對付得了你。”
關于未慕的去向,塗之郁沒有多問,成瑾也沒有說,這件事和她其實沒有多大的關系,但畢竟是姐姐,不知是否是血脈相連的關系,未慕下午離開時,塗之郁竟然感覺到一種感傷。
這個感傷随着未慕消失在門口,越來越濃。
她們大概都不會再見到了吧。
雖然未慕不說,但她那眼神已經出賣了她,這世界這愛情就是這麽不正好,不正好你喜歡了她,不正好,她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