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來，那段時間，也是未慕在甯河最開心的日子，雖然時間不長，應該來說，才兩三天，但她回憶起來總覺得滿足，才幾個時辰的事，不斷地回憶，從前沒能坐住的手工活，有成瑾的陪伴，全學會了。
她終于體會一句話，喜歡的人在身邊，無論做什麽都覺得惬意，甚至是最淺層的發呆。
然而她連發呆，都在想成瑾。
後來未慕一直想，到底是爲什麽會那麽喜歡成瑾，她想了很久沒相通，但無疑的，那三日的相處，她對她的感情更深了一點。
隻是成瑾那邊，未慕從來不肯去承認，不肯相信，她埋在自己的認知裏不肯出來。
這樣一來，一切的錯覺都順理成章。
偶爾的，成瑾拿一本書，靠着椅子看，她在一旁忙自己的，兩人也不說話聊天，氣氛靜谧得緊，她種了小盆栽，會給她看一眼，做了繡活會給她看一眼。
成瑾總是帶着笑回應，未慕半跪着擡頭聽她細說自己的看法。
這樣過了兩日，未慕幾乎要沉溺這樣的日子。
一個午後，成瑾照常來找她，未慕放下手上還在捏的小泥人，過去迎她，成瑾走得匆匆，見到未慕隻是笑了笑。
“今天怎麽這麽早。”
“今天沒什麽事。”說完她回頭看了眼，和未慕并着朝裏走。
未慕将新曬的枕頭放在了成瑾的躺椅上，拿了兩本小本放在她面前，微微對她笑。
不知道什麽毛病，成瑾老喜歡民間那些俗氣的故事，她不是帶着深陷其中的感動去看，而是帶着有意思的狀态欣賞。
索性的，未慕閑餘時間就去搜羅這些東西。
成瑾選中了一本看起來書名适中的，未慕抿抿嘴，将另一本放回書架，再出來時，成瑾已經靠着躺椅，懶洋洋地看起了書。
未慕笑着過去，剛才的一大盆泥移過去一點。
成瑾見狀，低聲問了句：“在做什麽？”
未慕笑笑，沒有擡頭看她，“找到一個好玩的，我去找人畫了我們的畫像，找了手藝師傅學了手藝，大概明天吧，試試能不能捏個小人出來。”
成瑾勾唇笑，伸手過去忽然捏住了未慕的下巴，她沒有想要怎麽樣，隻是輕輕捏着，輕輕摩擦。
未慕捏泥巴的手頓住，想要擡頭看她，可她怕擡頭了她的手就和下巴錯過。
她不敢動。
隻能放慢手上的動作，感受這細膩的觸感。
“做完要擺哪裏呢？”成瑾忽然低聲問。
未慕心情好，說出的話也輕松了許多：“我的房間啊，放在窗台，我們擺在一起。”
她說完，成瑾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接着收了回去，未慕覺得奇怪，轉頭看她，卻見她臉上仿佛帶着笑的惱意。
未慕咬唇。
成瑾失笑：“我以爲你會送我一對。”
未慕啊了一聲，她是有想過。
“但是我怕你不喜歡。”
成瑾偏頭微笑：“爲什麽覺得我會不喜歡？”
未慕驚訝，下意識地就擦臉，，眼睛明亮地看着成瑾：“你喜歡？”
成瑾眉眼彎彎，換了一隻手拿書，空出來的手伸了過去，擦了擦未慕蹭在臉上的泥巴擦去，湊近一些，沒有收回手，而是豎起指尖，碰了碰她放在空中的滿是泥巴的指尖，沾了些濕嗒嗒的泥巴在手上，偏頭看了未慕一眼，笑道：“我也想在窗台擺一對。”
說完她将指尖的那點泥巴，點在了未慕的鼻尖上，“可以嗎？”
或是覺得好笑，說完這話，她笑了出來。
未慕被她一臉串的動作唬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腿麻了也不曉得不舒服，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說好啊好啊可以啊。
成瑾見她的樣子有點好笑，伸出手把指尖的那塊泥土放在她眼前。
未慕：“什麽？”
“幫我擦擦。”
未慕愣愣地哦了一聲，拿起一邊的濕毛巾給她擦了擦手。
等到幹淨，成瑾伸手摸摸她的頭，“好了，現在你不打擾我看書，我不打擾你做泥人。”
說完她輕松松地靠在了躺椅上，倒是未慕，被撩動得全無心思。
本來已經熟練的手藝，卻一個下午都做不好，總是做不好。
終于完工了成瑾那個後，她淡淡地看着它傻笑了一陣，回頭想要問她像不像，可惜見到的确是，拿着書蓋着頭，已經睡着的人。
未慕失笑，拿着濕毛巾給自己擦了擦手，半跪着起來，想要過去，卻因爲一個下午沒有動彈的腿，忽然麻痹，不穩直接倒了過去，撲在了成瑾的懷裏。
那天她終于明白了，爲什麽那些話本裏，總說香軟的女子誰不喜歡。
她覺得，她對成瑾有些着魔。
未慕吞吞口水，成瑾并沒有被吵醒的迹象，她緩了一會兒，悄悄過去，先是拍了拍她的手，再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可她還是睡得香甜。
未慕舔嘴唇，輕輕地上前，把她連上蓋着的書悄悄移開，才到眼睛處，她就見她因爲光線，忽然皺眉，未慕吓得忽然停下了手。
但成瑾也隻是皺眉，沒有要醒來的迹象，未慕抿嘴，更加小心了起來，一點一點地把書拿來。
自上次她從母親的家裏出來，在床上躺了那麽多天，未慕就很少這麽看她。
似乎怎麽看都不會厭煩，每一處都能讓她流連忘返，她想，她這麽好看，爲什麽她這麽好看。
看着有些癡了，她感受着成瑾的呼吸均勻，竟然不自覺地嘴角帶着笑。
可忽然，成瑾的睫毛忽然顫動了幾下，未慕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但她也隻是顫了顫而已。
這麽一顫，讓未慕有些悸動。
這麽久她都沒有醒。
未慕又舔了舔嘴唇，壓着躺椅的邊緣，往前湊了一點，越靠近她越緊張，甚至能感受到心髒的咚咚跳。
此刻忽然起了一點風，吹的她耳朵邊的頭發，讓她有些癢，但更癢的确不是耳邊。
她控制自己的呼吸，生怕成瑾因爲這個被驚醒。
她的唇就在眼下，這麽的，未慕内心的渴望愈來愈濃烈，原來她早就想這樣了。
未慕的手在兩邊握拳，甚至能感受到濕意。
就快要觸碰時，她忽然見眼下的人勾唇一笑，接着她的腰被摟住，一個力道舉起了她，沒由來的變動讓她失聲尖叫，等一切再次安靜下來時，她已經被成瑾壓在了身下。
這麽的，她的心髒跳動的更快了。
“趁我睡覺，想做壞事？”成瑾帶着笑看她。
這是第一次，成瑾這麽主動地靠近她，未慕這才發現，她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雙手還摟住成瑾的脖子。
這麽想着，她覺得臉上有些熱。
“沒有，我隻是，我隻是……”未慕支支吾吾地說。
成瑾偏頭看她，“隻是想偷偷親我？”
未慕頓，下一秒忽然鼓起勇氣：“是啊，就是想親你。”
成瑾沒料到她這麽，被她忽然大聲的話唬得有些愣，片刻後笑了笑，空出一隻手，整理了一番她有些亂的頭發。
她沒有回應，隻是溫柔地做這一切，壓着她的身體也稍稍放開了一些。
未慕覺得羞愧，這麽被抓當然覺得羞愧，趁着這個當口，從她的懷裏掙脫了出來。
氣氛有些尴尬，未慕看着地上的泥人，忽然啊了一聲，指着它問：“你看看喜歡嗎？”
成瑾整理了一番也起來，在她身邊坐好，兩人并肩坐着，成瑾的手虛虛地放在未慕的身後，看似是個摟着的樣子，說了句：“喜歡，但是。”
她說了這句，卻又不往下說。
未慕回頭看她，“嗯？但是什麽？”
成瑾看着一邊還沒成型的小泥人，沒有回頭看她，目光放空，低聲說：“我更喜歡你。”
這個你，到底是未慕，還是未慕的小泥人，當時未慕想了很久。
這個下午，除了剛才的細微變動，同前兩天沒什麽區别。
其實未慕懂得，她早就和成瑾商量好的，成瑾也告訴過她，以後發生的一切，不需要太當真。
可她還是當真的，并且越陷了下去，飲鸩止渴想要更多。
甚至有些期待成瑾同她一般假戲真做。
那天晚上，她輾轉反側睡不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成瑾的那句，我更喜歡你。
我更喜歡你。
第二天清晨，她仿佛才睡着，房門就被敲開，她睜開眼睛一看，成瑾帶着門外的一束光走了進來。
未慕從床上起來，看着眼前的成瑾似乎心情不錯，她揉揉眼睛，見成瑾走上前來，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地笑着說：“走，到師傅跟前演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