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塗之郁沒有睡着,其實已經沒什麽好憂心的,但她還是睡不着。
在陽台站了一會兒後,她想着就去了未慕的房間。
未慕還在睡覺,姑且,稱那個是睡覺吧。
塗之郁悄聲走了過去,半跪在床邊,沒有開燈,就這麽看着她。
看了幾分鍾後,她忽然笑了一聲,上帝視角,這樣很可怕吧,大半夜的,盯着一個女人看。
她撐着地闆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房間時,床上的人忽然發出了聲音。
“塗之郁。”
未慕睜開了眼睛,塗之郁回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未慕拉了拉被子,靠着床,嫌棄的語氣說:“真難聽。”
塗之郁無所謂,把手放進了衣服口袋:“成瑾給我取的。”
未慕頓,癟嘴說了句:“了不起了。”
塗之郁抿嘴笑。
“話說。”未慕忽然坐在了床沿,稍稍一個伸手抓住了塗之郁的胳膊,擡頭淡笑看着她:“這麽個深夜,你一個人來我房間,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塗之郁不慌不亂,反問:“你能對我做什麽?”
“這麽放心?”未慕拉着她的手不放開,“就因爲我是你的姐姐?”
塗之郁沒有回答,倒不是因爲她是她的姐姐,冥冥之中她就是覺得未慕不會對她做些什麽,但也可能這個是錯覺,她不知道。
未慕看着她的樣子覺得好笑,她忽然一個發力,直接将塗之郁拉到了床上,一個翻轉壓在了身下,未慕握着她的手帶着笑看她。
塗之郁蹙眉:“你想做什麽?”
未慕冷笑:“我什麽都不想做,隻不過我們好久沒見了,我要好好地看看你。”
未慕低頭下去一點,看着她的唇說:“成瑾是不是吻過你這裏?”
塗之郁咬住下唇,偏頭沒看她。
“呵。”未慕抓住她的下巴扳了回來。
她很早就聽聞,自己有個雙胞胎妹妹,不過在母親獨自裏就被她吸去了所有的養分,沒想到在她被關進禁府的那幾年,這個妹妹被成瑾救了回來。
這個人和她一樣的長相,身上卻還流淌着善良的人血,這一點未慕嫉妒她,爲什麽她能這麽幹淨地活着,她嫉妒的不僅是這一點。
她和成瑾才認識多久,才認識多久!
“你知道成績爲什麽要救你,又爲什麽要把你放在人的身邊寄養嗎?”未慕半跪着低頭看她,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笑了笑:“看來成瑾沒告訴你啊。”
“那我告訴你好了。”
塗之郁打斷她:“我不想知道。”
塗之郁掙脫了一番,未果。
“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你什麽,一點用沒有。”未慕諷刺。
“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說,我可不能讓我親愛的妹妹蒙在鼓裏。”未慕笑了笑:“你以爲成瑾的這個橋主是她自願的嗎?她不是勾族的人,要不是當時母親忽然身體不支,而我又……你以爲她會當上橋主?”
未慕抓住塗之郁,不讓她動彈,“她把你養在人間,無非是想要讓你成熟了之後,把橋主的位置讓給你,這是一條路,還有另外一條路,塗之郁,如果沒能拿到我的靈,她其實是打算拿你的魂來救我,讓我當橋主,好讓她能全身而退。”
未慕勾唇看着塗之郁:“這樣自私的成瑾,你還喜歡嗎?”
塗之郁聽着沒什麽過激的反應,仿佛這些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看着未慕調侃的眼神,笑了一聲,反問了一句:“這樣自私的成瑾,你爲什麽還喜歡。”
未慕頓了頓,緊緊抓着塗之郁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塗之郁笑:“既然這樣,你又爲什麽管我的事。”
話音落,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服輸的樣子看着對方,很久僵持不下,明明塗之郁是弱勢者,但卻沒有被比下去。
未慕憤憤,很久卻忽然笑了起來,她吐了一口氣,現在竟然被一個20歲的丫頭左右的心智,她不應該。
她緩緩地起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仍舊壓着塗之郁,雖然沒有要做什麽,但她就是喜歡這樣欺淩她的樣子。
說到底,這些都是因爲成瑾,她在成瑾身邊這麽多年,卻不如這個小丫頭。
想着未慕不甘心,左右看了幾眼後,從床頭抽了一根能當繩子的絲帶,把塗之郁的雙手綁在了一起。
“别掙紮了,你鬥不過我的,掙紮反而更疼。”未慕淡淡地說,“或許你喊一聲,成瑾會從樓上下來呢。”
塗之郁瞪她。
未慕看着她的樣子歎氣,偏頭說:“有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樣的真煩,做什麽都像在看自己。”
塗之郁冷笑:“正好,我也嫌惡心。”
“哎喲。”未慕笑:“終于露出惡心的嘴臉了,在成瑾面前乖巧的樣子去哪裏了?真該讓她看看。”
塗之郁沒有回答,她其實很想告訴未慕,她怎麽樣成瑾都不介意,但這樣隻會惹來未慕的不悅,對她百害無一利。
未慕将她的雙腿綁好了靠在了床上,自己坐在了剛才塗之郁拉過來的凳子上,自言自語道:“我們明明長得一樣,她爲什麽喜歡你不喜歡我呢。”
塗之郁沒回答。
未慕撐着頭,看着塗之郁說:“她到底喜歡你什麽?比我多一個酒窩?”
這麽膚淺的原因,說着未慕也笑了。
塗之郁動了動腿,這家夥綁的真緊。
“你這麽問我也沒用,爲什麽不去問成瑾呢,她會。”塗之郁難免想到成瑾有闆有眼地一個個陳述她有點的子,覺得有點好笑,“她會告訴你的。”
塗之郁說完又補充:“就知道來欺負我。”
未慕聳肩,一點也不在乎:“是啊,你比較弱嘛,不欺負弱小,我是傻嗎?”
塗之郁:……
雖然她的行爲有些偏激,但這麽久,沒有對塗之郁做實質性的傷害,她想,未慕或許隻是不甘心而已,這種不甘心,通過折磨她來緩解。
這麽想,未慕還是有些幼稚的。
兩人又這麽坐着不說話,未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偶爾擡頭看一下塗之郁,看完又低頭。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才在禁府關了幾十年,出來就變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這個房間很簡單,沒有可以看時間的東西,塗之郁隻覺得難熬,甚至後悔剛才爲什麽那麽多事要過來看她,明顯這個人沒有良心。
幾分鍾後,門忽然被打開,塗之郁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未慕卻已經一個箭步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隻手放在她的腰上,一隻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以一種要挾人質的姿态,看着門口的人。
“你想幹什麽?”成瑾站着,遮住了客廳的一點光,顯得十分偉岸。
未慕笑了笑:“比我想象得要遲嘛,看來你們的心靈感應也就這樣。”
塗之郁仿佛沒聽到這句話,舒心地喊了一聲成瑾的名字。
看到她總算安心多了,不管怎麽樣,隻要她在身邊就好。
才說完話,未慕扼住她的喉嚨,“閉嘴。”
成瑾蹙眉,向前走了一步,“你到底想幹什麽。”
未慕偏頭笑:“本來是沒想好要幹什麽的,但是你一來我就想好了。”未慕看了眼塗之郁,再看成瑾:“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
成瑾冷笑:“我爲什麽要……”
未慕更用力的一些,塗之郁因此咳了幾聲。
成瑾稍稍後退了一步:“你問。”
“我覺得我挺有病的,想試探你到底關不關心她,可是看到了又難過。”她狠狠地看着成瑾:“你跟我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
成瑾:“我保證。”
未慕咬唇,很多問題她很早就想問了,隻是當時情況緊急,她被拉進禁府又在預料之外,這麽陰差陽錯的竟然到了現在。
母親從前總跟她說命運,她從來不聽,但現在她懂了,命,就是命。
未慕:“第一個問題,我聽說,塗之郁是你第一個喜歡的,這是真的嗎?”
成瑾毫不猶豫點頭:“真的。”
未慕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握拳問:“那時你和我說的那些。”
成瑾淡淡:“都是假的。”
未慕咬唇,覺得疼了之後放開,有些哽咽問:“爲什麽。”
成瑾淡笑:“爲什麽不肯承認呢未慕,你知道的才對,我們不過是在師傅面前演了一出戲。”
“我不知道!”未慕那手背擦了擦眼睛:“你那時的眼睛有多真誠。”
“是你選擇相信,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你閉嘴!”未慕吼了一聲,“信不信我現在殺了她。”她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了一把刀,放在了塗之郁的脖子處。
成瑾看着也不急,反而說:“她要是死了,我也跟着去。”
話音落,房間内忽然安靜了下來,震驚的不僅是未慕,還有被控制的塗之郁。
成瑾看着她問:“你怕嗎?”
塗之郁抿嘴搖頭。
未慕雙手顫抖,她多想就這麽一刀下去,但她還是把刀丢在了一旁,忽然擡頭對成瑾笑了笑:“那如果。”她捏住塗之郁的下巴,“我親了她呢?”
塗之郁下意識往後退,可惜未慕的力道大得很。
塗之郁驚慌:“我是你妹妹!”
未慕無所謂聳肩:“那又怎麽樣。”她轉頭看着成瑾,終于看到她有些緊張的神色,未慕得意,“怎麽樣?”
成瑾冷聲:“你敢動她,我就殺了你。”
房間又僵持不下,未慕不肯動不肯放,她其實已經不太懂得,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麽,氣到成瑾的目的已經達到,但她也沒有多開心。
反而更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