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何薇是一起的,專業就兩個女生,分配在了一起。
自從告訴了何薇她和成瑾在一起後,何薇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變化,特别是每次和成瑾打完電話,何薇都要拉着她的胳膊奸笑地詢問說了些什麽。
塗之郁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何薇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這麽的,難免有些搞笑。
塗之郁放下手機,看着身邊期待的人,偏頭問:“你這麽積極,我要懷疑你喜歡成瑾了。”
何薇先是一愣,然後才笑了出來,拍塗之郁的肩膀:“朋友妻不可欺,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她對着塗之郁眨眨眼,“我就是想知道,女神級的人物追人談戀愛是什麽樣子的,我好學習學習。”
塗之郁笑了笑,“你是想當女神還是想追女神?”
何薇擡頭想了想,回答:“當女神也追女神。”
塗之郁沒再理她,關于她和成瑾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其實也沒什麽内容,問問最近發生了什麽,有沒有新情況,成瑾電話裏一臉正常,甚至還有些上司的範兒,關心得有闆有眼。
何薇和塗之郁分配的是兩人宿舍,宿舍很小,但給她和何微剛剛好,午休時間,兩人在床上聊了一會兒天,便漸漸地睡了過去。
自從塗之郁離開了成家,就經常做夢,這件事她也告訴成瑾,成瑾的意思是現實生活沒異常,就是正常的,塗之郁回想,似乎隻是普通的做夢而已,但是那個夢,夢到的人,就有些異常了。
她沒告訴成瑾,她夢到了未慕。
每次夢到的場景都不一樣,而在夢裏,她不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出現,而是未慕。
她是未慕。
第一次夢到她,初入便坐在一個鏡子前,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沒有任何異常,隻是笑起來嘴角的酒窩不見了,後來換了個場景,有人叫了她一聲未慕,她才曉得,自己擔任的角色。
她醒來時想,那個鏡子,是不是在告訴她什麽。
這幾天的夢都是連續地做,她匆匆地經曆了未慕的小時候,一個平淡的,調皮的小時候,周圍的環境始終昏暗,沒人告知她,不過她能斷定,是地府甯何橋。
今天的這個夢,她進來時,正拿着地上的木頭一根根往上疊,疊到半米時,忽然一個聲音飄了過來,木塊全數倒了下來。
她回頭一看,見自己的母親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未慕,你帶她熟悉一下環境,我還有事。”
她站起身恭敬地說:“是,母親。”
等到母親走後,未慕拍拍手上的泥巴,從上到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也不說話,也是那樣的目光審視她。
“你叫什麽?哪裏來的?我母親帶你過來做什麽?”未慕一口氣問了這些。
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成瑾。”
說完也不回答其他,越過她直接走了過去。
未慕和成瑾的熟悉環境十分簡單,成瑾甚至不開口說任何話,反而是未慕拿着一袋子的食物跟在她後頭,像是個被介紹的人。
整整兩天的時間,她們終于把甯河橋逛完,未慕有些累了,最後一個巷子出來後,她伸了個懶腰,看着身邊的成瑾說:“我任務完成了,現在呢?什麽打算?”
這話一說,未慕才發現,這麽兩天,這是她和她的第二次對話。
成瑾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放在未慕的面前。
未慕警惕地往後小退一步,才發覺沒什麽危險,指着躺在手心的盒子問:“這什麽?”
成瑾:“吃糖嗎?”
未慕一臉的疑惑,當還是伸手拿過盒子,拆開來,先是聞了聞,接着對着天照了幾下,最後才放進嘴裏。
“恩,好吃。”
未慕點頭看成瑾,于是她看到了成瑾這兩天來的第一次笑臉。
她愣了愣,地下頭,細細品味。
大概這是感謝吧,這個感謝很甜。
吃了糖後,成瑾善談了起來,未慕覺得好笑,第一次見因爲一顆糖拉近關系的。
成瑾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這兒的,她是無人認領的散鬼,被師傅帶了回來。
說到這兒,未慕便懂了,她母親每年都會出去帶散鬼回來,說是資質好,但看着資質好,不一定真的資質好,這麽多年,那些帶回來的散鬼,多少都被放空了。
想到這兒,未慕看了幾眼成瑾的臉,隻覺得這樣的被放空了十分可惜。
覺得可惜了後,她越想越深,越深越覺得可惜。
快到母親家門口時,未慕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成瑾因此停了下來,回頭看她。
未慕:“恩,那個,雖然我不知道你進去會發生什麽,但是,但是。”
她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她沒有辦法。
母親的事她從來管不着。
最後,她還是目送成瑾進去,這一去忽然煎熬了起來,未慕想,從前也不至于這樣,難不成是她給的糖特别好吃?
這麽的,就到了五天之後,未慕早早醒來就守在了母親家的門口,卯時大門準時打開,未慕趕忙上前,卻隻見母親一人走了出來。
這是個不好的預兆,其實她應該要看明白,當還是上前對母親恭敬地行禮後,迫不及待地問:“成瑾呢?”
母親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後頭。”
未慕轉頭一看,果然看到虛弱的成瑾緩緩地走了出來,她想要上前,卻被母親抓住。
“你爲什麽會關心她?”
母親的這句話是警告的話,讓未慕忽然恍悟過來,這幾天的緊張都是因爲什麽。
誰都明白,在勾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動情,她隻好淡定地說了句:“上次熟悉環境,掉了個東西在她身上,我得要回來。”
母親蹙眉看了她一眼,才緩緩把手放開。
未慕再次對母親行禮,放慢了步伐,看似不在乎地走了過去。
成瑾是母親府上,第一個通過了五日煉獄的鬼,她出來後,在門口站了片刻,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未慕趕忙上前,但不巧的,母親安排的人已經走了過來,幾個人把成瑾扶好,送到了隔壁府邸裏的一間房裏。
她也跟着進去,等到大家散了後,她從小樹林後悄悄走了出來。
未慕知道,現在成瑾需要的是休息,在勾族,修養是不需要任何藥物的,有時間就夠了。
她想着,反正自己成日無所事事,就在這兒陪她好了。
她想着,她其實是想要再吃那種糖,那種糖真的很好吃,所以她要等成瑾醒來,告訴她是哪裏弄來的糖。
她想着,這麽漂亮的美人身邊沒人,多可惜,索性她就幫世人欣賞罷。
她想着,她是第一個從裏頭出來的人,她一定要問,都發生了什麽。
她想着,對,我就是因爲這些才會一直守着她,不是因爲其他。
到底是不是,她自己心裏清楚。
未慕以爲自己會很無聊,當沒想到,有時看着她,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
偶爾也帶本書進來讀讀,偶爾也帶點小玩意兒進來玩玩,明明是成瑾休息的房間,現在卻變成了她的置物間。
這麽一來,十天過去,未慕在試着穿針時,床上忽然傳來的一聲悶哼。
她趕忙将東西放下,急跑過去,還絆倒了身邊的凳子。
成瑾的眼睛緩緩地睜開,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圍的一切,還有眼前開懷而笑的未慕。
“塗之郁,醒來啦。”
何薇的一聲叫喚,塗之郁忽然睜開的眼睛。
從夢中醒來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她全身發麻,頭還有些疼。
揉揉腦袋,看着何薇已經打扮好站在鏡子前,邊穿着外套邊說:“叫你好久了,快點,要遲到了。”
她趕忙掀開被子下床洗漱,匆匆地弄好後同何薇相伴着去公司。
下午終于不用再開會,塗之郁接過任務時有些興奮,終于可以開始工作了。
因爲是新人,工作量顯然少了很多,她的效率高,三兩下就做完放在一旁,甚至還抽出空幫何薇做了一點,剩下點時間,兩人就看着手表打發時間。
何薇玩手機,她在發呆。
夢裏的場景是一片一片的,再加上不能完全記得,塗之郁努力回顧到底在夢裏都發生了什麽。
不知爲什麽,她總覺得那些是真的,是那個叫未慕的,和成瑾的過往。
但爲什麽,她忽然會夢到這些,難不成是前幾天,成瑾告訴她,過幾天會把未慕接出來。
她其實是可以問成瑾的,問她想知道的一切,但她不敢,她怕有些事實難以接受。
可現在想象,到底是那些事難以接受呢,從最深層的恐懼想,似乎沒有。
要是有,也就隻有,成瑾喜歡過未慕吧。
要是成瑾真的喜歡過未慕。
塗之郁想着低頭笑了笑,這種關頭,她竟然還在吃醋,而且吃這種可能還不存在的醋。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應該會不開心吧。
塗之郁吐了口氣,聽着下班的鈴叮的一聲,她拍了拍身邊的何薇,告訴她沒什麽胃口,不吃飯了。
回去的路上,塗之郁心裏悶悶的,雖然一直在心裏建設,那隻是一個夢,真假還說不準,但還是開心不起來。
拿鑰匙開門時,試了好多次,才發現走錯了樓層,她渾渾噩噩地朝着樓上去,找到自己的房間,多看了幾眼房間号,才又把鑰匙拿出來。
門打開後,把鑰匙放在一邊就想換鞋,當面前走過來的人讓她立馬精神了起來。
成瑾還是幾天前的樣子,看着她嘴角帶着笑,站在了她面前。
塗之郁咬住下唇,接着說:“怎麽,怎麽過來了?”
成瑾摸摸她的頭。
“你來四天了。”
“飯吃了嗎?”
“這幾天累不累?”
“雖然這三件事沒有什麽關系。”成瑾手往下滑,牽住她的手,低低地說:“但是我想你了。”
不知爲何,塗之郁被這一連串的話感動地不能自已,她沒給任何回答,踮起腳環住成瑾的脖子緊緊抱了上去。
“我也想你了。”
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