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麽一晚,兩人都有些餓,要是平常,連晨肯定是一個癱軟的身體倒在床上,一個餓字就能吩咐池芷甯下樓買吃的。
但是現在。
連晨:“我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你要嗎?”
池芷甯背對着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隻是輕聲應了句:“不用了。”
連晨點點頭,開門就下去。
門關上的瞬間池芷甯回頭盯着門看了很久。
這次的回憶她們也同成瑾塗之郁般的進去了,隻是兩個人進去的路不同,她們看不見雙方。
一晚上,夢裏經曆了4年的時間,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這第一世看起來,比想象的要傷感了許多。
多次,她幾近落淚。
看别人的故事都這麽刻骨銘心,何況,這故事是她們的故事,她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爲什麽連晨要那麽極端,但顯然。
明明她們是可以的。
所以執念種就這麽被種下,冥冥之中将她們綁在了一起。
池芷甯将視線收回,她還是很愛連晨,但已經,沒有愛到非她不可了。
連晨回來時,看到正在收拾東西的池芷甯,她把餐盒放在了桌上,池芷甯沒有回頭看她。
“我給你帶了一份飯,你吃一點。”
池芷甯嗯了一聲。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她們不是第一次這麽相處,可忽然就别扭起來。
“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一會兒再訂一間房。”連晨邊喝飲料邊說。
池芷甯把東西收好,拉好箱子,颠了颠重量,搖頭仍舊沒看她,“不用了,我一會兒就走。”
“走。”連晨頓了頓,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去,去哪裏。”
池芷甯把桌上的充電器收了起來:“剛剛家裏來了電話,讓我回去,說。”她猶豫了一會兒:“說有點事。”
她回頭看連晨:“我已經和空露說了,機票也買好了,我先回去,你明天和她們一起走。”
連晨愣愣地看着她,想起之前問成瑾的那句話,那麽她們就真的,沒關系了嗎。
“好,好啊。”連晨艱難地拉出一個笑臉:“路上小心。”
池芷甯點點頭,将箱子豎直放好,背上背包,經過連晨身邊時,連晨稍稍偏開給她讓了一條路,兩個人的手指無意間觸碰,一閃而過。
連晨跟着她到了門口,算是個小小的送行,池芷甯空出的手放在門把上,很久,準備往下扣時,忽然聽到身後連晨小聲地喊了她的名字。
“芷甯。”
池芷甯的手停了下來,用力握着門把,幾秒後一個轉身,忽然拉住身後的連晨,一把将她按在了門上,吻了下去。
這個吻來的有些迫切,才觸碰她便伸進了舌頭,攪得連晨心煩意亂,摟住她的脖子開始回應她。
吻持續了很久,直到最後兩人大喘氣地放開,連晨的頭發有些亂,池芷甯伸手幫她整理了一番,看着她的臉,一會兒,緩緩地說:“我不在的時候,要按時吃飯,不要老想着生病有人照顧,不要喝酒,晚上不要那麽遲回家。”
她看到連晨微微皺起的眉頭,繼續說:“你脾氣這麽不好,一定要找一個疼你的人照顧你。”
連晨聽後,再也忍不住,淚水從眼眶而出。
她禁皺眉頭哽咽道:“我不要你說這些。”
池芷甯抿嘴:“我能說的就隻有這些了。”
連晨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拉過她緊緊地抱住,得到的是池芷甯用力的回應。
她們都明白,這是最後的離别。
連晨再也抑制不住,摟得她緊緊的,帶着哭腔問:“你不要我了嗎?”
池芷甯仿佛被割掉一塊肉,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明明心疼,卻還是用淡然的語氣說:“不要你了。”
不想要了。
但是。
“連晨,我真的。”她拿臉頰蹭了蹭她的發,輕聲在她耳邊說:“很愛你。”
說完她立馬放開她的懷抱,沒再多看連晨一眼,拉着箱子迅速地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并順手把門關上。
“砰”的一聲,連晨站在門前淚水嘩嘩而下,她伸手抓着門把,可卻沒有勇氣将它打開。
連晨明白的,她不敢挽留,她心裏明白,要是池芷甯真的留下來,她們還是會想從前那樣。
她明明知道自己對池芷甯的感覺,她不會愛她,可她就是難受,很難受。
她說了,不要她的,是真的不要了。
從此她們真的,再也沒有關系了。
這麽想着她放聲大哭了起來,蜷縮身體蹲在地上靠着門,難受得很。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時,明顯能感受到連晨的心不在焉。
塗之郁看到她把花蛤的肉丢在碟子上,花蛤殼放進嘴裏,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沒事吧。”
連晨被這麽一說,才低頭看了眼,把花蛤殼也丢了下去。
“沒事。”她回頭對塗之郁笑了笑。
塗之郁舔舔唇,仿佛從她臉上看到了第一世小姐的憂傷,這麽想着,她從桌上夾了好幾塊肉放在了連晨的碗裏,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連晨:“謝謝。”
說完她低頭默默吃飯。
塗之郁轉頭後,總覺得餘光又一股奇怪的目光,她回頭,果然看到成績在她看,眼神示意,我也要吃肉。
塗之郁失笑,也從盤子裏夾了塊肉放在成瑾的碗裏。
成瑾吃了下去,帶着笑的臉仿佛在說,老婆夾的肉就是好吃。
塗之郁晃晃頭,爲什麽會有這種錯覺。
她大吐了一口氣,默默吃飯。
第二天返程,原是6個人,如今變成了5個人,對于連晨來說,難免傷感了一些,飛機上,她坐在成瑾和塗之郁的後頭,看着她們似乎說了什麽,塗之郁對着成瑾擰眉說哼,覺得溫馨得很。
她從前也愛和池芷甯這麽撒嬌,池芷甯幾乎對她有求必應。
她說讓她找一個忍她脾氣的人,但是,世上除了池芷甯,誰還能這麽慣着她。
下飛機分開後,連晨還是對成瑾說了句謝謝,雖然這次,大家是因爲利益相聚在一起,但扪心自問,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隻是沒想到,回到的員工宿舍,池芷甯的床位和生活用品,已經空了。
連晨的心忽然慌了,連忙給池芷甯打了電話,那頭接的卻不是本人,而是她母親。
電話裏說,池芷甯已經辦了出國手續,還說這孩子突然想通了家裏很開心,最後友好地補了句,讓連晨有空來家裏玩。
連晨說了句好久将電話挂斷。
那頭,池芷甯伸手接過母親挂斷的電話,繼續收拾房間。
從認識連晨的那天起,到那天的洛陽之行,池芷甯承認,她的人生就隻有連晨一人,她的喜怒哀樂就是她的喜怒哀樂。
現在她終于可以放手了,但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自電話那天起,兩人一直都沒有聯系。
半個月後,池芷甯在家人的陪同下,去了機場,她沒想到這次的手續辦的這麽順利這麽快。
其實在國内留多久都沒什麽區别,但她還是想着,要多留一天。
離開時,她有些想通了,還不如這麽一了百了,斬斷所有能相遇的機會,對她也不是一件壞事。
背着背包,離開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對着爸媽招手說了再見,池芷甯又擡頭看了眼機場,接着低頭笑了笑。
沒什麽好期待的,不是嗎。
人影消失不見後,爸媽笑着離開,而她們不知道的是,機場的一角,一位女生蹲在地上,抱着膝蓋,雙目放空。
她最後聽到池芷甯的航空信息後,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抑制了十幾天的眼淚。
她明白的,這次她們是真的不會再見面了,池芷甯換了手機卡,換了一切聯系方式,她知道是因爲什麽。
人離開後,才能想着她的好,池芷甯對她是真的好。
可她想着,不止這次,還有以後,以後的以後,她們再也見不了面了,她的心就疼。
可這是命運的安排,她能怎麽樣,她什麽都不能做。
她從前這麽對她,這是她的報應,她應該要承受的。
池芷甯哭了很久,哭到肝腸寸斷,哭到肚子疼趴在了地上,引來了三兩圍觀群衆。
有人問:“姑娘,怎麽了嗎?”
有人問:“怎麽哭成這樣了。”
有人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隻是哭,不說什麽話,可她明白的,她到底失去了什麽。
她忽然想到,不知那天的下午,池芷甯在做作業,她趴在一旁看電視,看到傷感的地方,她情意綿綿地回頭問池芷甯,你會離開我嗎。
她說。
“不會。”
芷甯,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