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車裏覺得有些不自在,雖然窗戶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裏面的,但她還是感受到校園路邊炙熱的目光。
她坐在副駕上咳了幾聲,說了聲:“你準備去哪?”
塗之郁早上是沒有課的,她不知道成瑾要帶她去哪,今天她沒有帶空露和水七,身邊沒有這兩個人在,隻有她們倆,她有些不習慣,塗之郁一路上都有些緊張。
成瑾的路線并沒有通往哪裏,而是在校園裏繞了一圈,接着又出了學校,把車停在了馬路邊。
塗之郁跟着下車之後,默默跟着成瑾,見她拿了個包背在後頭,就進了校門。
這麽大熱天,她就穿一雙涼拖,一件背帶上衣和短褲,長發披肩,一個鴨舌帽,雖然清涼了一點,但是這天氣。
塗之郁看着地上幾乎要冒煙的氣息,趕忙從包裏拿出陽傘,打開後三步做兩步上前撐在了成瑾的頭上。
成瑾見狀,先是看了眼上頭的傘,接着回頭看了眼塗之郁,面無表情地繼續走。
兩個人就這樣在路上走,步伐不快不慢仿佛散步一般,偶爾遇到路邊三三兩兩的學生,還能感受到他們回頭看她們幾眼。
走了幾步,塗之郁覺得兩個人這麽走着不說話有些奇怪,心裏咳了幾聲就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回頭率有點高。”
成瑾聽了之後:“恩。”了一聲,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因爲我們長得漂亮。”
塗之郁:……
她聽後回味了這句話,忽然地有點想笑,難得成瑾還能承認她之外的人好看,想着她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眼成瑾,她帶着墨鏡看不清眼神,不過塗之郁記得她有雙很好看的眼睛,不大不小,睫毛根根分明,她記得的幾次她的笑,帶着眼神也變得溫柔許多。
還有她的鼻子,即巧又挺,她的唇。
塗之郁看到這兒,沒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她又想起了那個夢。
“你這麽看我,不怕摔倒嗎?”
成瑾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塗之郁這才發現,這麽長的一段路,她竟然都這麽露骨地盯着她看。
這麽想着,她低頭紅了臉。
“我那個…額。”心裏慌了神,說出的話就有些結巴,她吞吞口水繼續說:“我還以爲你不怕陽光,沒想到還戴墨鏡。”
成瑾聽後淡淡地哦了一聲,“我是不怕。”她舉起手敲了敲墨鏡的邊框,雖然這麽吵的空氣聽不到聲音,但塗之郁卻仿佛能聽到她的指甲和金屬框的碰撞聲。
成瑾說:“戴着好看。”
塗之郁:……
她就應該知道這點啊。
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成瑾比她高一點,這一點的升高差,讓她拿着傘的手非常容易酸,才沒多久,她就已經左手右手地換了好幾次。
最後一次她正換着,成瑾忽然伸手把她手上的傘給接了過來,塗之郁偏頭看她,卻見她把傘收了起來,丢進了她的包裏。
“麻煩。”成瑾不鹹不淡地說。
塗之郁頓。
她還以爲剛才成瑾是想要體諒她,幫她撐傘呢,還有,拿傘的是她,爲什麽成瑾要嫌麻煩。
這些也是心裏吐吐槽,她才不敢把這些說出來,塗之郁想着低頭就吐了吐舌,擡頭忽然感覺頭被壓了一下,一頂鴨舌帽戴在了她的頭上。
她擡頭一看,成瑾頭上的帽子已經不見了。
塗之郁朝上看,正好能看到帽子的邊緣,黑乎乎的一塊在她臉上投下陰影。
她們繼續走着,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塗之郁覺得這樣挺惬意的,她們的校園雖然不算是頂尖,但也挺美,她們此刻正在主道上走着,旁邊是一方清澈的小池塘,裏頭還遊着幾條紅色的魚。
陽光灑在她們的身上,她們的身體随着走路起了威風,衣擺在晃動,發絲在晃動。
感受到這些,塗之郁微微地笑了笑。
“爲什麽還不來。”成瑾淡淡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塗之郁聽後笑意更濃了起來,要是成瑾不說話,似乎會更惬意一點。
成瑾左右看了幾眼,正巧看到塗之郁嘴角挂着的笑,帶着她的一抹酒窩,有些疑惑有些好奇,還有她那微紅的耳根。
她想着就要伸手,可手舉半空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舉手是要做什麽,索性幫她拍一拍肩上的髒東西好了,她碰到塗之郁的瞬間,塗之郁回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她低頭看了眼肩膀,接着給她一個感謝的笑。
成瑾沒由來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竟也回了她一個微笑,可忽然周身的氣息讓她一凜,她舉着的手一轉,立馬抓住了塗之郁的手腕,把她往後一扯。
塗之郁不明白地險些摔倒,回過神來就看到面前多出來了一個人。
和昨天比起來這個女生看起來更憔悴了一點,而成瑾此刻正站在她們之間,微微蹙眉。
“你找我?”成瑾開口問。
女生點頭:“對,我找你。”
她說完,伸手就要抓住成瑾的胳膊,可惜被成瑾躲開。
成瑾蹙眉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想見你們那邊的人,所以……”
女生立馬一副投降的樣子點頭:“我知道,我長話短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要你肯幫我,未慕的位置我告訴你,還有,我知道下一次禁府開門的時間。”
成瑾聽後微微挑眉,明白的樣子問:“你需要我做什麽?”
女生忽然眼神溫柔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輕聲說:“我要救人,我要續命。”
——
學校咖啡館的冷氣讓塗之郁靜了下來,身邊的兩個人像是老朋友似的坐着,氣氛十分詭異,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叫筱筱。”那個女生說完微微一笑:“是她給我取的名字。”
那個她,大概就是她要救的人了吧。
塗之郁看着筱筱眉眼間的心疼,忽然有些心酸,可才一陣,就聽到了成瑾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哦。”
塗之郁心裏頓,尴尬地呵呵一聲。
成瑾說:“恩,我考慮好了,我答應你。”她說完喝了一口桌上的水,繼續道:“所以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再幫你。”
筱筱聽後笑了一聲,“橋主,交易不是這麽做的。”
成瑾哦了一聲,十分輕松地說:“你特殊,你要先給我好處。”
筱筱癟嘴蹙額,質問的口氣道:“你不相信我?”
成瑾沒有猶豫:“是啊。”
塗之郁:……
塗之郁尴尬的哈哈了幾聲,這麽想去兩個人不會打起來吧,這個筱筱看起來也不是個善茬,想着她微微起身,把身邊的水遞給了筱筱:“那個,你要相信成瑾,她向來守信。”
筱筱聽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她看了成瑾幾眼,有些不甘願,但還是從口袋中拿出了個小瓶子,左右看了幾眼咖啡館裏的人,小聲說:“你再遲一天見我就錯過了,禁府明晚子時會開。”
說完她把小瓶子遞了過去,成瑾捏在手心一會兒後放在了桌上,喝了一口水,示意筱筱,“你說吧。”
筱筱抿嘴坐好,眼神溫柔了下來:“她叫徐藝,我和她是……”
成瑾聽到這兒伸手打斷:“我不想聽故事,你需要我做什麽,告訴我就行了。”
筱筱聽後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的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咳了幾聲說:“上個禮拜我去查了徐藝的壽命,是下月初,離現在不過半月,所以我想用我的,幫她續命。”
成瑾認真聽完,手上晃着剛才的那個瓶子微微思考,沒過多久,另一隻手伸手過去,忽然抓住筱筱的手,不知何時,手裏竟多出了一根針,紮進了她的手指上。
一滴血滴在了桌上的水杯裏,血在水中慢慢沉到水底,接着蕩開。
成瑾勾唇一笑,接着把杯子裏的水倒進了桌底下的垃圾桶裏,忽然就站了起來:“塗之郁,我們走。”
塗之郁愣着也站了起來,看了她們幾眼,心裏有些納悶。
這樣,就好了?
她跟着成瑾出了咖啡館,下意識就要從包裏拿傘,但手在半空中就停了下來,她把鴨舌帽戴好,追上成瑾的步伐。
走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問:“筱筱要怎麽續命?”
成瑾走着忽然就停了下來,站在樹蔭下,把車鑰匙掏了出來遞上前去,輕描淡寫地說:“那她的靈換徐藝的命。”她把鑰匙放在塗之郁的手心,“你去把車開進來,太遠了,我不想走。
塗之郁:……
她看了手上的鑰匙幾秒,才擡腳離開。
據成瑾說的,她猜測,難不成是筱筱拿自己的命給徐藝續命,若真是這樣,這該下多大的決心。
但成瑾看起來卻沒有一絲驚訝之意。
塗之郁忽然想到了那晚她說的,禁七情六欲。
塗之郁忽然起了雞皮疙瘩。
那麽是否,她以後也會和成瑾一般,冷血到對這種事視如鴻毛。
這麽想着,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