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才整理好思緒,準備開口時,對方打斷了她的話:“好了,時間到了。”成瑾說完這句話嚯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着塗之郁背後的方向小聲喊了聲:“空露,送客。”
說完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沒有任何留戀地重新朝着樓上走去。
空露便是剛才在門口迎接她的女人,看起來30歲出頭,紮着利落的馬尾,成瑾走後上前來對塗之郁颔首一笑,她也同樣回她。
她過來後将桌上的所謂合同收了起來,同塗之郁的簡曆一起收進了桌子底下,對着大門比劃了個請。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門,在等待空露開車過來的時間裏,塗之郁的心情就是滿滿的疑惑。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私人助理到底要做些什麽?爲什麽她會開那麽高的工資?她爲什麽會毫不猶豫地簽下?還有她那黑壓壓的氣場,塗之郁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上了車後塗之郁仍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空露看了她一眼将車子啓動,開口說:“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塗之郁回神,轉頭看了她一眼,先是疑惑地恩了一聲,接着才是肯定地恩了一聲。
“介紹一下我自己吧。”空露悠悠開口,“我是成瑾的,呃。”她想了一會兒,找了個自認爲最合适的詞:“秘書?”
她其實想說是助理,但是今天塗之郁來了。
“她的生活,瑣碎事幾乎是我管。”空露說完這句話聳了聳肩,“可能說保姆更适合一點。”
塗之郁呵呵了兩聲,覺得有些尴尬,這個空露和剛開始見到的那個有些不一樣,怎麽忽然就健談了起來,但這也不是壞事,索性趁這個機會多問她一些問題。
這麽想着,塗之郁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微微傾向了她,難以掩蓋的迫切,就問道:“成瑾她是做什麽的?我是私人助理,我該做些什麽?”
空露聽後眉頭一皺,接着笑了一聲輕搖頭,“她沒告訴你嗎?”
“沒有。”
空露歎了聲氣,“她這個人,不太喜歡和别人交流,你不要介意。”她啧了一聲:“隻是我沒想到,她連這個都不說。”空露看着她:“所以這樣你也把合同簽了?”
塗之郁難爲情地恩了一聲。
空露笑了出來:“她倒是挺本事。”
接下來的時間,空露仔細地給塗之郁說明了一番,聽得她又是驚訝,驚訝過後更是費解。
超市,确切說應該是個商場,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整棟樓10層,商品應有盡有,據上個月的經濟分析報道,爲本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場,全國僅此一家,無連鎖,而它幕後的老闆,正是成瑾。
塗之郁隻猜到成瑾私下有些财産,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強大。
可她對這方面一無所知,專業更是不對口,成瑾找她當助理到底爲的什麽?
她将這個疑惑分享空露後,空露又是一笑。
也對,誰遇到這種事,都回事這個态度。
“記得昨天的郵件,我們的署名嗎?”
“靈。”塗之郁脫口可出。
空露挑了挑眉,沒由來地忽然問她:“怕鬼嗎?”
鬼?
塗之郁認真想了想,雖然不曉得她爲什麽問她這個問題,姑且當做随意聊天吧,她回答:“有點,但是沒見過,看過幾部鬼片,挺吓人的。”
空露像是沒聽見她後面的話,隻是一副自言自語的态度:“怕鬼啊。”
塗之郁抿嘴。
她和成瑾都一樣的莫名其妙。
“如果我說,你的工作是和鬼有關,需要和鬼打交道,你怕嗎?”
她的這句話剛結束,塗之郁還沒來得及思考,車子忽然一個急刹車,她沒注意猛地向前,忽然覺得一個黑影在眼前飄過,可認真觀察卻什麽都沒有。
“發生什麽事了?”塗之郁趕忙問。
不是紅燈,車前沒有任何東西,确切說,空露是無緣無故就這麽停了下來。
“沒事。”她舔了舔嘴唇:“有個…東西。”
塗之郁聽後皺眉,車前分明沒有任何東西,她還想問些什麽,空露忽然調了個頭,小聲說了句:“走另一條路。”
塗之郁聽後忽然想到了剛才空露說的話,這麽想着忽然一陣恐慌,并左右看了幾眼,難不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車子緩緩開着,越開她越慌,空露仿佛能穿她,在一個路口轉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
爲了緩解壓力,塗之郁咳了兩聲開口說:“我能問一下成瑾的年齡嗎?”
空露微笑:“你覺得她像幾歲?”
“和我差不多。”塗之郁脫口而出,但又覺得不對,要是和她差不多,不可能有那麽強大的背景,而且她的言行舉止,看着也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東西,除非她老成,可這樣,是不是太老成了些。
“大我一點。”塗之郁又改口。
空露笑了笑:“是嗎?”
她給了這個模棱兩可的話後就不再開口,塗之郁的好奇心被吊在了天上下不來,可她轉頭想要繼續發問時,空露再次一個刹車。
“到了。”
塗之郁回頭看車前,果然停在了她的宿舍樓下,她低頭說了句謝謝将安全帶解開,下車還沒說再見空露就驅車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這個早晨發生的一切都這麽莫名其妙,她有個感覺,仿佛從今天開始,她的人生就要往另一個軌道發展,可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她說不出來。
或許像空露說的那樣,即将接觸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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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何蔚打包了一份飯回到宿舍,才剛開門何蔚就從裏頭蹦了出來,邊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邊問她面試怎麽樣。
塗之郁正想開口,可忽然想起合同上的保密二子,斟酌了一番把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告訴了何蔚。
“工資這麽高啊?!”何蔚驚訝。
塗之郁尴尬地笑了笑,她已經把那個數字除了三,在學生的眼裏還是高的不行,更尴尬的是,她竟然有些難以啓齒,仿佛自己被騙了一般。
可已經走到這一步,她沒有回頭的打算,幹脆就岔開了話題說:“我昨天又夢到她了。”
何蔚聽後八卦兮兮地過來哇了一聲,用手臂捅了捅她,笑着說:“看清楚臉了嗎?這次呢,除了接吻,就沒有和你做一些,厲害的事?”
塗之郁聳肩表示沒有,忘了從哪年開始,她每個月都會夢到那個女人,每次都是同樣的内容,她帶着血的紅唇不帶感情地親吻她。
夢久了她從之前的驚訝和恐慌到如今的習慣好奇,甚至有些。
依戀。
塗之郁抿了抿嘴,聽着何薇在身邊喋喋不休,她的思緒飄得很遠,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是手機鈴聲打斷了她,回神才發現何薇已經回自己的桌子前吃飯看劇了。
她從包裏把手機拿了出來,是一條短信,沒有署名的短信,号碼連着好幾個9,短信内容簡單隻幾字而已。
“晚上搬過來。”
塗之郁的腦中立馬浮現了成瑾的臉,還有她坐在沙發上交叉着雙腿問她,我的腿好看嗎。
腦中的畫面似乎比現實還更香豔一些,她的一舉一動都泛着迷人的姿态,塗之郁對着空氣笑了一聲收回思緒,覺得自己有點變态。
既然已經簽了那個所謂的合同,塗之郁心裏便決定了要好好做,她本是計劃一個下午的時間辦手續,在學院和舍管之間跑動,但沒想到的是,她的離校申請竟然出奇的好辦,老師們全都不假思索地簽字,像是她事先預知了一般。
整套下來隻花了一個多小時,炎熱的天氣不失爲一個好事,這也讓她心情大好起來,邊吃冰淇淋邊在食堂裏休息,順便打開了微信。
差點忘了她還要分手。
不,應該說,差點忘了她還有個男朋友。
大一的聯誼後莫名其妙多了個暧昧對象,憑着一點的好感兩人順其自然地在一起,剛一起時他們還算是無話不談,可現在,幾乎形同陌路。
冰淇淋快吃完時田翰終于回了微信,也是十分簡單的兩個字,好的。
雖然沒有不舍,但失落還是有的,塗之郁有點陷在了回憶裏,她回想從前他們還好好的,田翰會在大晚上給她買好吃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呢?
他記得田翰對别人說過,說她沒脾氣,說她不溫不熱沒有激情。
可他爲什麽不告訴她呢,她會試着改啊。
算了,怪不了别人,她自己也這麽覺得。
所以就這麽,塗之郁失戀了。
把宿舍的東西整理了一番,裝了幾個大箱子後就打車去了成瑾的住處。
這一折騰已經到了夜裏,她又來到了這個令人壓抑的大門前。
按門鈴前,她特意遲緩了幾秒,想着會不會像早晨那樣神奇,在她下手前就把門打開。
這次她想多了,這次不僅沒有提前,而且她連按了好幾下門都沒有開。
塗之郁疑惑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正想給中午發短信的那個号碼打電話,身邊忽然有人說話。
“她是不會給你開門的。”
塗之郁回頭一看,是空露,穿着家居服和一雙拖鞋走了過來,并在門上按了密碼推開了門。
“進去吧。”
她說完就想離開,塗之郁叫住了她。
“你不住在裏面嗎?”
空露聽後指着不遠處的一棟小樓房說:“我們住那邊。”說完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不給塗之郁再發問的機會。
塗之郁聳聳肩拉着箱子就進去,門口有新的拖鞋,想必是爲她準備的,她毫不客氣地就換上,還輕快地哼起了小歌。
通過玄關,快到客廳時,她的口哨聲忽然停了下來。
目極可見,成瑾正拿着一本書坐在沙發上,桌上是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塗之郁吞吞口水,原來她在家啊。
這下她完全拘束了起來,杵了很久才曉得拉箱子往裏走,可要去哪裏?
好在沙發上的人明白了她的窘境,翻了一頁書後指着側邊的房間說:“你睡這裏。”
塗之郁恩了一聲。
聽她又說:“一樓的東西随便你用,不要去二樓。”
她說到這兒忽然把書放下。
塗之郁這下看清了她晚上的打扮,她穿着睡衣連衣裙,藍白相間的顔色,仔細看還能發現衣服上的細節設計,加上這房子裏的角角落落,塗之郁覺得這個女人獲得真精細。
成瑾喝了一口咖啡,把左腿架在右腿上的姿勢變換了上下,指着門說:“密碼是1215。”
塗之郁聽後點頭說了句好的,并記在了心理。
成瑾又說:“1215是我的生日,記下了嗎?”
“記…記下了。”
成瑾:“到時候要給我買禮物,我喜歡吃甜食。”
塗之郁頓了頓,顯然被她露白地要禮物這段話驚到,但一會兒她還是恭敬地回答:“好的。”
成瑾淡淡地恩了一聲,拿起書又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