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老一幼都是原先貼身伺候亞當的仆從,老人名叫楊德山,女孩名叫楊妮可,是老人唯一的孫女兒。
自從亞當失蹤、安德魯繼位後,這兩個亞當最親密的仆從就受到了族中極其不公正的待遇,他們不僅被分配了最苦最累的活,而且成了任人辱罵、欺負的角色。
光是這樣也就罷了,今日這位列溫少爺,居然直接找來一大夥工匠,下令拆了兩人唯一安身立命的房子!
也難怪二人之前敢和列溫争吵,他們兩人自從入吉爾伯特家爲仆以來,一直就住在這屋子裏,都有将近十年的光陰了,如今眼睜睜看着老屋被人拆掉,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
“太過分了!”
即便吳明并非真正的亞當,聽了老人的哭訴心中也對二人很是同情,族裏這樣對待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和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實在是有失人道。
隻是吳明也有難處,他倒是想幫這兩人做主出頭,問題是他初來乍到,還不了解族中的情況,更不欲和族人産生沖突。
他正思索着該怎樣解決這件事情,不想列溫面對老仆的控告沒有一點怯意,反而搶在吳明說話之前勾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推心置腹的模樣,笑嘻嘻道:“三弟啊,二哥見你許久沒回來,以爲你永遠不會回來了,所以就叫人拆了你們的房子,空着一層也是浪費嘛,你不會對爲兄有意見吧?”
說着,列溫一瞪身後兩名仆從,喝道:“三少爺失蹤許久,好不容易回了家,你們怎麽就會傻站在一旁,不知道上來拜見?”
“是!”那兩個仆從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是練家子,聽到列溫招呼,立馬上前彎腰鞠躬,大聲道,“歡迎亞當少爺回來!”
好一個赤果果的下馬威!
吳明面色平淡,幹脆順着對方的意思道:“二哥有吩咐,小弟我當然是……沒意見的。”
“嗯,還是三弟你懂得二哥的心思,哪像這兩個家仆,不就拆了間屋子嘛,竟然還纏着我吵上了,真是一點不懂規矩。要不是看在三弟你的份上,我早用鞭子把他們抽趴下了。”
列溫見吳明同以前一樣不敢對他提出絲毫意見,不由哈哈大笑,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走上前用手拍了拍吳明的臉頰,發出“啪嗒”的響聲,看得旁邊兩個仆從放肆得笑出聲來。
吳明微微皺眉,沒有吭聲。
一旁的楊老漢見狀暗自歎氣,亞當少爺在族中地位本就不高,因此在兩個義兄面前總是表現得有些懦弱,老楊每次看到自家少爺在别人面前擡不起頭來,心中難免不是滋味。這次老男爵病逝,亞當少爺以後在族中的日子怕是要更加不好過了。
“二少爺,你欺人太甚!”
這個時候,才十幾歲的楊妮可卻是忍不住站了出來,隻見她雙手叉腰如同小大人一般,氣呼呼地指着列溫的鼻子,“這房子是老爺賜給亞當少爺的,少爺和我們在這棟房子裏住了十幾年了,你今日說拆就拆了,怎麽能連個說法都不給?”
“說了多少次,這是新任男爵點頭同意了的。”列溫輕蔑地看着三人,“想要說法?安德魯老爺的話就是說法!”
“什麽新任男爵,老爺他規定的繼承人……”楊妮可還要争辯,一旁的老楊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才沒讓她一時激動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語,隻是急得小妮子從口中胡亂發出一陣“嗚嗚嗚”的憋氣聲。
“少爺,我們走吧。老楊我在鎮子裏還有間祖房,就是屋子有些簡陋,我們今日先去那兒将就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在鎮上買個便宜幹淨的房子。”
楊德山的身軀在一瞬間佝偻了不少,他上前拉住吳明的手,見少爺一臉呆滞,似乎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他不由在心中暗暗歎氣,心道這些日子也是苦了少爺了:先是老吉爾伯特撒手人寰,接着唯一的親姐姐也被人害死,回到家又被兩個族兄這樣欺壓,再豁達的人也經受不起這樣大的打擊吧。
他卻不知,吳明何止是呆滞?他此時心中可謂是風起雲湧。
這間屋子……是亞當的?
吳明聽到妮可和列溫的争論,好久才緩過神來:感情這個被拆得亂七八糟,徒剩四壁的小屋,不僅是兩個仆人住的,也是自己的房子?
喂喂喂,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啊。
說好的别墅呢?
說好的莊園呢?
聖人曰:富貴于我如浮雲……還真他媽就成浮雲了!
對着一堆殘垣剩瓦,吳明無語淚凝噎,半天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也難怪楊老漢誤以爲他是被吓呆了。
直到老楊在他耳邊說了一席話,才讓吳明緩過神來:領地内的房子沒了,可以到鎮上去買個好的啊,反正他又不是亞當,還真能舍不得一間老房?
這樣一想,他心中頓時輕松許多,不過随後問題就來了:房子可以買,但是好房子很貴。
吳明掂量着口袋裏的錢币,陳琬兒一共給了他二十枚銀币,坐車花去一枚半,買酒花去兩枚半,他現在全身上下隻剩十六枚銀币。
“老楊,一間好點的二層房子,按現在的市價,大概要賣多少錢?”吳明低聲問道。
楊老漢思考了幾秒回複道:“像我們以前住的這間房子,市場價大概是十枚金币的樣子。”
在這個世界裏,一枚金币相當于一百枚銀币,也就是說,一套好點的房子要一千枚銀币才能買到!吳明手上這點銀币,買間廁所都不夠,估計最多買個馬桶了。
聽到這個消息,吳明一顆心又沉了下去,不過随後他又眼前一亮,立馬看向站在一旁指揮工匠拆房子的列溫同志。
這個列溫全身上下鑲金帶銀,衣着浮華,連腰帶都是玉質的,一看就是個富得流油的家夥。正所謂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偉大領袖教導我們,最快發家緻富的路子,永遠是打劫土豪!
于是乎,剛剛還打算“逢人讓三分”的吳明,這會兒看向他二哥的眼神,已經是如同惡狼看像羔羊那般不安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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