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的牙簽。
葉方向後退了一步，從腕表空間裏拿出了一個壓箱底的無用兌換物。
那個無用的牙簽。
葉方甚至都快要忘了他是在什麽時候從系統裏抽到這個東西的了。
不過，他此時此刻從腕表空間裏拿出來，這東西煥然一新，和那個凹槽裏密密麻麻的牙簽一模一樣。
他隻要将手心裏的這一根丢進去，便絕對再也找不出來。
他開始思考自己的計劃。
那個剛剛想出來的，可以避開時空悖論，成敗有待驗證的計劃。
首先，他有一枚從那個“病毒”集合式生物叢黎明手裏弄來的穿越平行膜空間的頂級空間設施——别管那到底是叢黎明還是陳安還是張燦輝。
然後，他想辦法學會如何使用這個設施，設定好程序，将它投放到過去。
但它本來是屬于陳安的，而陳安最終也會與自己産生交集，那樣一樣會有悖論産生。
那麽，就提前做好設定，讓這個設施在陳安登門的那一天自毀，徹底消失。
是的，在陳安登門的那一天，自毀——葉方哪怕不懂，也清楚這應該需要一個觸發程序。
而且，最好讓自己對于十二面體飛船的到來和水銀巨泡的到來提前有所預警。
葉方平生第一次，臉色慘變。
在這一刻，在此時此刻，他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他的系統，在陳安敲門的那一刻，他腦海之中的【位面路人系統】自毀了。
他去的最後一個位面空間裏，他預見了水銀巨泡的降臨——那個空間甚至可能都不是他穿越的位面，而是系統給他構架的一個“夢”。
他的系統是中文版的。
他的系統提醒他有一個四維設施。
他的系統是從哪裏來的？
他的系統是誰設置的？
爲什麽他的系統那麽坑爹，那麽了解他？
在最後一個夢一般的平行空間裏，爲什麽到陳安從腦袋裏掏出那個光團便戛然而止？
因爲那是好處，葉方了解葉方，因此好處在前，别管是什麽東西，他一定會弄過來。
而那，則将成爲系統，被他在這個“未來”投放到曾經的那個“過去”。
時間在循環。
葉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密密麻麻的牙簽之上，那個小小的凹槽裏有多少根？
幾百？幾千？
葉方到了此時此刻，才仿佛驟然間意識到，他被困死在一個時間的循環裏了。
時間是一個圓圈。
莫比烏斯。
可能在最開始的最開始就如同他最後去的那個現實世界的平行空間一樣，他沒有系統、沒有來自各個世界的各種東西。
但有一天，水銀巨泡來了，大地震顫，他看見女朋友的單位樓在轟擊中土崩瓦解，他一路跑過去，在煙塵裏沒能找到蘇婧晴，但他遇見了一個命運的轉折點。
他遇見了陳安。
那個水銀巨泡裏的“病毒”。
他在臨死之前将自己穿越膜空間的設施交給了他，在那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知道十二面體飛船中有一個四維設施。
他找到了這個設施，研讀了裏面的東西和時空悖論。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計劃。
那時候的葉方，可能萬萬沒有想到，那是輪回的開始。
一個閉合封死的圓，就這樣産生了。
第一個葉方的計劃可能很簡單，就是利用這個四維設施，将那個膜空間穿梭的東西打造成一個系統傳送回去，同時做好設定——比如，在陳安坦白之前自毀、設定最後一個任務爲“十二面體飛船中有一個四維設施”。
最後一個任務其實很簡單，如果葉方最終打敗了十二面體飛船與水銀巨泡，那麽這個任務便無意義，但如果戰敗，葉方就一定會想到利用這個四維設施再來一次。
那麽……葉方爲什麽一定能夠想到呢？
因爲是葉方在爲葉方謀劃，沒有人比葉方更了解葉方，他清楚自己會想什麽，遇到什麽情況會怎麽做。
他雖然不能将紅後送到過去，但能夠利用紅後改造那個膜空間穿梭設施，讓它成爲一個“正兒八經”的系統。
然後呢……
葉方想到的，利用膜空間穿梭變成“超級強者”以戰勝水銀巨泡的計劃肯定是最開始的那個葉方的計劃，第二個葉方踐行的。
那個計劃一定失敗了，否則便沒有這麽多根的牙簽以及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葉方。
葉方呆立在原地。
他其實經曆過世間輪回循環的世界，比如明日邊緣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歐米伽和阿爾法甚至能夠保有記憶，他們這一邊也有凱奇能夠擁有記憶，一遍遍的重來。
但在葉方的這個世界裏，他無法擁有記憶，除非走到這關鍵性的一刻，來到這個四維設施展開的四維空間裏，擺脫了三維空間的特征束縛，他才能夠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弄清楚自己原來早在一個鎖死的圓圈裏瘋狂地掙紮。
時間變成了一個圓環，他就在這個圓環之中，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掙紮了多少回，一遍又一遍，尋找圓環的出口與漏鬥，尋找“事無絕對”定律裏那個可能改變一切的可能。
同樣的兩年，他嘗試了成百上千遍。
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這個四維的設施确實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死死的抓着這根稻草，絞盡腦汁，卻仍不清楚在萬裏無波的大海中央，到底應該如何自救。
他似乎做了他一切能夠做到的，他的系統是他給自己的，他今天與往日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交到他自己手中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千百個輪回中，有一個葉方，已經想到了一種辦法？
葉方記得在《你好，瘋子！》的世界中，那個黑棉襖葉方曾經和他說過一段關于時間不多了的話，現在想來，那個幽靈般的葉方或許是曾經的他留給他的信息，隻能在《你好，瘋子！》這種裏層精神世界裏給他傳遞信息。
但那個信息沒有引起時間悖論，便必然不可能是在葉方進入這個四維設施之前有用的。
那麽……就是此時此刻有用的麽？
“我們快要沒有時間了？”葉方低低地念了一遍。
這是一道什麽樣的信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