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場中,他帶着一個戴着黑邊眼鏡的男秘術,降落的位置距離場中稍遠,這會兒才走過來,而那架将他送來的直升機卻早已是呼嘯着遠去。
場中衆人,竟然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位已經到了。
葉方看了他一眼,道:“老顧,好久不見。”
顧安德像是位審視屬下的将軍一樣,目光從場中的每個人身上掃過,最後才落在葉方的身上,道:“看來這裏沒什麽危險。”
“你還真是關心我呢,老顧。”葉方笑了笑,“但我這事兒還沒有處理完,您老能等一會兒不?”
顧安德沒有說話,隻是悶頭走向那個地面上的深坑,顯然是沖着裏面的凝聚團去的。
叢黎明本能的向後退了半步,葉方注意到他并在褲線上的手緩緩地握成了拳頭。
葉方道:“這軍人也是個類生者。”
這句話顯然是提醒顧安德的。
顧安德的腳步隻微微一頓,一點兒的反應都沒有。
倒是叢黎明,擡頭看了葉方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莫名。
葉方沒和對方對視,他正将目光轉向劉經義,道:“我想聽聽你怎麽說。”
劉經義道:“那對所有人都好,我們隻是想要和以往一樣活下去。”
葉方理解對方的這句話,這個世界,你變得不同了,不是你夾起尾巴就會沒人管你的,樹欲靜而風不止。
但葉方道:“這事兒并不是對所有人都好,除了類生者将以此獲得一定的利益,我看不到别人會有什麽好處,或許那什麽黯銀兄弟會還有後續的計劃,能讓今天的這事兒以一種近乎于完美的姿态收尾,讓各方滿意的同時也讓你們達到本來的目的——即類生者‘大同’于這個世界。
“但那與我有什麽關系?這世界與我有什麽關系?我隻知道,這事兒對我很不好,對我很不利,我沒有那麽無私,你們打算将我當槍使,還讓我頂着幾方的壓力沖上去‘拯救類生者’——這與我的世界觀并不吻合。”
叢黎明愠怒道:“那什麽與你的世界吻合?你将挽救的也是你自己!”
葉方笑的相當嗤之以鼻,他直接無視了這位叢黎明的話,看向劉經義,道:“你有個好妻子、好孩子。”
劉經義看着眼前的這個人,看着葉方眼底淡漠的神色,隻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自己的腳底闆升起,直沖頭頂,刹那之間,他幾乎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生出了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他低聲道:“葉方?”
葉方沒有再說一句話,他直接從自己的腰後拔出槍來。
如果衆位還記得,葉方出門的時候,吩咐了紅後,帶了耳麥,還别了一把槍。
現在他就掏出這把槍來。
劉經義的臉色變了,像是紙一樣蒼白。
顧安德站住腳步,扭頭看向葉方。
葉方花了不到一秒鍾打開手槍保險,然後擡手就是一槍。
劉經義臉上的全部神色便在那一刻凝固了,他的額頭正中多出一個汩汩流血的血洞,向後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之上,已死的不能再死。
他甚至都沒有想到反抗,就被葉方如此幹淨利落的一槍打死了。
葉方就隻說了“你有個好妻子、好孩子”這一句廢話。
然後他擡槍,一槍将這人打死了。
場中一時之間陷入了某種可怖的死寂之中。
葉方看向叢黎明,道:“這是我的世界觀——誰敢動我,就要做好爲此付出代價的準備。”
顧安德這時候已然來到了那個深坑的邊緣,他眯着眼睛向深坑裏面的那一團白霧一樣的東西看過去,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這裏周圍放的是錄像設備,你如此殺人,如果放出去,對類生者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叢黎明仿佛在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他驚怒道:“你殺他就是爲了這個?”
他無法想象,這兩個人在下直升機的時候還在說笑,然而前後不到十分鍾,這個男人……網絡上瘋傳的火焰之人,就掏出槍來一槍将劉經義殺了。
毫無猶豫、毫無憐憫。
“你們還真以爲我除了是火焰之人什麽也不是了?”葉方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到底調沒調查我……而且這世上,人做錯了事兒,總要付出代價。”
叢黎明深吸了口氣道:“你就不怕今日……”
“今天死的人可不止有劉經義,你們設的局,鍋自然要你們來背。”葉方的目光看向顧安德,道,“老顧,他們說你是外星人。”
葉方念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也覺得有些好笑,便真的笑出聲來。
但場中沒有一個人在笑,叢黎明隻覺得寒意從心間升起,眼前這人從登場以來,臉色一直平淡如風,但其給人的感覺,卻是從最開始的真正的“平淡如風”變成了此時此刻的……讓人生畏。
顧安德因爲葉方的這樣一句話徹徹底底的轉過身來,面對葉方,道:“你相信嗎?”
葉方向那個深坑的方向示意了一眼,道:“那東西和你說的白霧有什麽區别?”
“不是一種東西。”
“那你爲什麽說它是那什麽該死的‘白霧’?”
顧安德道:“我在幫你,葉方。”
葉方道:“我殺了一個人、一個神智颠倒、沒有痛覺、骨骼能承受住我身軀之中火焰灼燒的人。”
顧安德道:“我知道,上個月,他跟蹤你。”
顧安德果然一直在監事着他。
葉方道:“你覺得那個人最特殊的地方在哪?”
顧安德道:“他的骨骼的構成是一種地球上從所未見的元素。”
“不。”葉方道,“我不是化學家、也不是物理學家,更不懂材料學,我隻從一個人本身和我已知的信息進行推理。”
顧安德道:“我爲什麽要代入你的角色來進行推理?”
葉方道:“你能讓你的車超負荷運轉,甚至過荷壞掉,但作爲一個人,你或許能做到某些違反常理、超出你自己承受極限的動作,但你永遠不可能因爲發力撕碎自己的身軀、扯裂自己的肌肉,且仍然能夠保持發力。”
顧安德道:“你想要說什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