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方難得的對于某件事兒、某個人的來意感到捉摸不定。
因此他猶豫了大概兩秒鍾,還是選擇接起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對面便響起了那屬于劉經義的聲音。
這位“副站長”的聲音略顯渾厚,在電話之中有些失真,卻更顯得穩定可靠——這種人的聲線就屬于那種動畫片裏的領袖人設的。聲優。
但可惜的是,在現實世界之中,他與領袖這兩個字兒沒有什麽緣分,就單純是一個圓滑的很的“小頭目”,又是人到中年,哪怕突然成爲了類生者,也從這樣的一個人身上看不出什麽活力來——這就是個老油條,不求上進、不思進取,隻一心想要穩定住自己眼前的生活,唯一的一點兒“進取心”或許便在自己的孩子上。
對方第一時間便道:“葉方?”
“嗯?”葉方顯得十分的淡定,無論對方将要說什麽,葉方也會一直淡定下去。
劉經義便略微的頓了頓,道:“你現在在哪?”
聞言,葉方心中驟升不妙,道:“鬧哪樣?”
劉經義顯然沒料到葉方會直接蹦出來這樣的一句話來,也是愣了愣。
葉方卻已然接道:“你了解施法嗎?”
聞言,劉經義又是微微地一愣,顯然不知道葉方爲什麽話鋒陡轉,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但他幾乎是本能地問道:“說這個幹什麽?”
“我想你也不知道,你知道在當今的時代,我所掌握的這種施術的手段,是最近于修仙的手法。”
劉經義完全情不自禁的吐了個槽:“你是指你的跳大神技術嗎?”
此時此刻,這位副站長,渾然沒注意到,話題就被葉方這麽活生生的岔開了。
但劉經義這種人顯然不是那麽容易岔開話題的家夥,他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現在這談話的情況似乎有點兒不對,應該把話題拉回來。
但葉方……他怎麽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
他幾乎是沒有停頓的便接上了下一句台詞,生生的阻止了劉經義的這番“自救”,他言到:“你可知道,每到陰陽交隔、朝暮黃昏,都是天地元氣最爲熾盛的時候——換言之,這個時間點,是修煉的最佳時間。”
劉經義……他都驚了。
這會兒在電話的另一端,他捏着自己的電話,無法想象對面的那家夥是如何堂而皇之的念出這樣的一番台詞來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表示理解,并允許我利用好這寶貴的光陰來進行修行,以争取早日突破我現在的境界。”
劉經義虛着眼念道:“你這番話的意思就是……無論我說什麽,想要你去幹什麽,你都不打算幹是吧?”
葉方道:“我是一名獨特的類生者,我的能力與衆不同,我們同爲類生者,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行爲。”
“爲什麽我突然覺得你說的好有道理?”劉經義吐了個槽,念道:“你這是猜到了我打這通電話之前已經确認你現在正在自己家中并無所事事是嗎?”
葉方沉默了大概兩秒鍾,道:“我有辦法不去嗎?”
劉經義道:“既然你都問出了這番話,那你自己應該都已清楚沒有餘地了吧?”
在說完這樣的一番話之後,劉經義便正了正聲音,道:“調遣令我就不念了,現在,葉方,專車就在你樓下,在爐山的方向出現了一個‘失控類反光體生物’,需要你協防作戰,即刻出發。”
葉方微微皺起眉頭來,道:“咱們站能人衆多,爲什麽是我?”
劉經義沉默了片刻,道:“事态正瀕臨于失控邊緣,刻不容緩。”
葉方舉着電話沉默了大概兩秒鍾,然後笑道:“好。”
然後他便挂斷了電話。
葉方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将風隼戰衣從腕表空間之中放了出來,啓動紅後,道:“我出發半小時之後,定位我的位置,遠程待命。”
然後葉方往自己耳朵裏塞了一個微型耳麥,以保證和紅後的聯絡,又别了一把手槍在身後,這才是施施然的下了樓。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冬裝,下樓果然看見一輛車正等着他。
葉方才出了樓道,裏面的司機就搖下了車窗,向他擺了擺手。
葉方便又皺了皺眉,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裏隻有一位司機,那是位年輕人,也是一身的便裝,是個挺英俊的小夥兒,他看着葉方坐上自己的車,搓着手問:“您、您是火焰之人?”
葉方看了他一眼,道:“算是吧。”
“我去,我是您的仰慕者,冰城之戰您簡直太帥了,”這年輕人因爲葉方的回答而興奮起來,猶豫了小片刻,向葉方伸出手來,道,“張燦輝、張燦輝。”
葉方就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道:“幹這行多長時間了?”
張燦輝就笑:“沒多長時間、沒多長時間。”
那是純粹的、一個粉絲見到偶像的笑容。
葉方剛想要說什麽,他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葉方本以爲是劉經義又來催,但他掏出手機來,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号。
他看了一眼張燦輝,道:“開車吧。”
“好咧——”張燦輝說着就發動了油門,或許是因爲偶像就坐在身邊,他顯得十分有幹勁兒,“對了,您知道咱是去換乘直升機的吧?”
葉方這會兒剛按下接聽鍵,乍聽見這樣的一句話,忍不住扭頭瞪着眼睛看了張燦輝一眼。
但這年輕人……他就是那種典型的、熱心腸的年輕人,這會兒已然專心緻志的發動了車,開始掉頭,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葉方的目光。
葉方也沒在意,隻不過,劉經義說的“刻不容緩”,恐怕是真的了。
而電話接通,從裏面傳出來的聲音,卻是一道葉方熟悉的聲音。
“葉方?”那道聲音略顯疲倦,屬于顧安德。
葉方也并不顯得吃驚,道:“你怎麽這會兒才冒出來?”
葉方其實自有判斷,他幾乎敢肯定,顧安德一直在“監控着”他的一舉一動,原因也很簡單,上一次那黑色骨骼的人,處理的太迅速了也太幹淨了,且葉方竟然沒有因此攤上什麽事兒,以當前政府方面對類生者的态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能如此保葉方的,便隻有一個人。
顧安德。
顧安德沉沉的吸了口氣,沉重的吸氣聲哪怕是隔着話筒葉方都能聽清:“你上次殺人就是爲了逼出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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