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不動聲色的聽完夜飯的這番叙述,沉默了一會兒,用恍然大悟的語氣吐了個槽:“看起來,葉兄,你之前花了一個時辰講的事兒,是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的啊!”
而在這不知不覺之間,燕赤霞對葉方的稱呼,已然悄然發生了改變,從“葉小兄弟”變成了“葉兄”。
然後這燕赤霞才若有所思的念道:“而且,你直接告訴我你打算協助那千年樹妖除掉我這事兒真的好嗎?”
葉方毫不猶豫的無視掉這兩個吐槽,他向眼前的男人攤開手:“你看……眼下就是這個局面了。”
燕赤霞微微眯起眼睛來,看了葉方一會兒,最後歎口氣,道:“這樹毒我可能也當真沒有辦法,這樣,今晚你與那樹妖相見,我便在旁側,咱們合力将那老妖重創了,然後讓他爲你解毒——眼下似乎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葉方卻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我仍然要去見黑山老妖。”
燕赤霞皺眉道:“你瘋了?那隻是權宜之計,你難道信不過我的實力?我或許略遜那樹妖一籌,但……”
葉方道:“不,我非常相信燕大俠的實力,但,這是一個機會。”
燕赤霞道:“什麽機會?”
“一個能夠一舉除掉那千年樹妖與那黑山老妖的機會。”
燕赤霞驚道:“你開什麽玩笑,還一舉除掉他倆,我和你說,就憑老子的實力,黑山老妖那是十個我也打不過的。”
葉方道:“我當然知道,你打那樹妖都費勁。”
燕赤霞尴尬道:“你這厮,恁地不會說話?”
葉方道:“那勞煩您去把那樹妖活捉過來。”
燕赤霞不吭聲了。
葉方當然清楚這家夥有幾斤幾兩,和那些大妖終究是有差别的,燕赤霞早年隻是尋常巡捕,後來才修行道法、梵文,哪怕人修煉日行千裏,但眼下的燕赤霞,對付聶小倩那樣的鬼混尚可,對千年樹精那類的大妖,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兒的。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燕赤霞終于意識到了一點,問道:“葉兄……你其實,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葉方道:“我隻是缺一個幫手。”
燕赤霞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
然而,也就僅此而已了,下一刻,他便道:“我已退出江湖,人事、妖事、鬼事,我都早已不插手了。”
葉方沒吭聲,就定定的看了燕赤霞一會兒,直到将這大俠看的渾身發毛不自在之後,才悠悠道:“燕大俠既然不願意去找那樹妖和黑山老妖,那我隻能想辦法讓他們一起來找你了。”
聽到這樣一句話,燕赤霞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而從這一天的接觸之中,燕赤霞絕對相信,葉方一定能說到做到。
他咬牙切齒了一會兒,才恨恨道:“你想要讓我幹什麽?!”
葉方笑而不語,他轉眼看向窗外的天色——這時候已然不早了。
兩個人進的客棧,在黃昏時分,便隻有葉方一個人走出來,這時候天空之上開始飄起淅瀝瀝的小雨來,葉方的目光在街道之上逡巡了一圈兒,正看見一個能有兩百來斤重的胖子正在準備登上馬,身旁三個仆從,大傘的大傘,幫忙的幫忙,鼓勁兒的鼓勁,這四個人,也是忙得一派不亦樂乎的景象。
葉方看了一會兒,一步踏進雨幕之中,走向這四個人。
那四個人是相當的專注,葉方來到他們的跟前兒才注意到這麽個人。
那胖子看了一眼葉方,道:“你是幹什麽的?”
葉方笑道:“我想借公子與馬一用。”
那一身華服的胖子便微微的一愣。
倒是他身邊的仆從反應的快,喝到:“放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麽?這馬又是什麽品種的麽?你……”
他話說到這兒便說不下去了,因爲葉方已然一手一個像是拎小雞一樣将擁簇在那少爺身邊的兩個仆從拖開,然後單手——這麽個瘦弱的年輕人,單手就将那兩百多斤的胖公司給拎上了馬,然後自己才反身上馬,龐大的重量壓得那馬兒都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嘶鳴。
但那三個仆從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悸之色,終究是遲疑着,沒有再說什麽。
而這功夫,葉方已然帶着那胖子疾馳而去了。
而等那兩人一馬在雨幕之中遠去,之前那喝問葉方的仆從才有點兒後怕道:“那人……是練家子?”
邊上一人喃喃道:“我看那人怎麽那般像昨日在當鋪賣那珍寶的奇人?”
此話一出,他身邊兩個人想到那掌櫃後來的“下場”,就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來。
而葉方,此時此刻,早已馳騁而去。
……
……
葉方趕到小亭“水上居”的時候天色已徹底昏暗下來,初時的小雨化作傾盆的瓢潑大雨,而葉方擎着黃紙傘來到小亭,身子也被淋濕了大半。
他扭頭看了一眼雨幕之中的世界、森林與遠端蘭若寺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
然後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葉方回過頭來,正看見聶小倩正站在他身後,定定的看着他。
“公子……你……”
葉方沒收傘就進了這亭子——因爲這小亭别看有個相當大的棚頂,實則年久失修,早已漏雨。
葉方走進來,目光掃了一圈兒,問道:“姥姥還沒到?”
聶小倩今天仍然是一身素白的衣服,衣服被雨打濕,貼在身上,曼妙的身段兒展露無遺,盡給人平添幾分犯罪的遐想。
但她自己并不清楚這一點,她目含擔憂的看向雨幕的遠端,道:“姥姥這時候應該在狩獵。”
葉方道:“她在采集元陽?”
“是……小青剛剛有所收獲,姥姥便去了,”聶小倩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正視半邊面孔都隐在黑暗之中的葉方,猶豫了片刻,才問道,“葉公子……你,當真打算要幫那樹妖殺了燕赤霞與那黑山老妖?”
葉方看了她一眼,道:“這還能有假?”
聶小倩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來,遲疑了一會兒,才歎息般道:“你可是爲了我?——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而葉方答道:“當然不是因爲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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