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雲、花逐月卻是看向了一邊被冰封住的人,兩人看向魯妙子。魯妙子便按照早前商定好的,帶着阿望和李元霸往另一藏寶室而去,實際上卻是去往了之前進入的密室。等他們離開了,花逐月才出聲道:“看來在祝門主的心中,邪帝舍利比什麽都重要,哪怕是讓你愛恨交織了許多年的石之軒也遠遠不及呢。”
祝玉妍冷眼掃過原随雲和花逐月,冷笑道:“難不成你們就不想得到聖舍利嗎?”她順着花逐月的目光看過去,當看見石之軒之後,頓時驚住了。不知想到了什麽,手中寒光一閃,天魔雙斬猛地一揮,斬向了石之軒處。
而绾绾卻已經飛身躍向石柱,企圖拿下邪帝舍利。師妃暄拔出了長劍,蓮步輕移,擋在了绾绾的面前。很快,兩個小姑娘就打了起來。
就在此時,原随雲和花逐月動了,他們兩人将腰間的一隻布袋解下,抓出了一顆顆拳頭大小黑色的雷火彈丢向了邪帝舍利。
在隋唐時期,火藥的水平還無法同數百年後的明代相比,祝玉妍雖然知道那些黑色的雷火彈不是什麽好物,但是她之前并沒有見過,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威力。
原随雲和花逐月兩人拉着手從密室之中急急退出,片刻後身後便傳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
等到兩人退到了魯妙子和兩個孩子所處的地方時,那巨響還未停歇,花逐月看向原随雲道:“不知道這些雷火彈能不能夠毀掉舍利。”方才她雖然隻看了一眼,但是還看出了那舍利之中蘊含着詭異的能量。
“我們先離開了,這麽大的動靜,獨孤家的人很快就會察覺到這并非是地動,而是人爲的了。”魯妙子雖也擔心舍利完好,但事已至此,他隻會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原随雲一手拉着花逐月,一手牽着阿望,往來時密道疾奔而出,才在獨孤家的後園站定,便看見了獨孤府大半樓閣庭院在轟隆巨響中傾斜倒塌。他們不想讓獨孤家的護衛看見,便跳到了一棵傾斜了的大樹之上,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看見了從快要坍塌的密道口跳出的,狼狽至極的绾绾和師妃暄。
绾绾看起來比師妃暄要好點兒,隻是灰頭灰臉的,半點兒秀美誘惑啊等等都沒有了。師妃暄則是慘了,一條胳膊耷拉着,好似骨頭斷了,其他地方則和绾绾差不多了。兩個女孩子都沒有發覺樹上藏着的原随雲幾人,她們不發一言,一東一西往獨孤府外掠走。
“給我站住!”獨孤鳳長鞭如靈蛇一般卷向了绾绾,而另一隻手拍出的掌風則是襲向了師妃暄。
這座獨孤府邸之中,竟然有獨孤閥的高手在,也不知她有沒有察覺到藏在樹上的幾人。
绾绾一聲嬌喝,她手中寒光一閃,天魔斬猛地一揮,擋住了獨孤鳳的那一鞭後,身形愈發快速地向外掠去。獨孤鳳自然是知道天魔斬這源自祝玉妍的獨門武器,正欲再追,便見腳底下又是一陣轟隆聲響,他的身形一晃,卻是看向師妃暄。
绾绾得了祝玉妍的相幫,逃出了坍塌的寶庫,師妃暄雖然被石之軒認出了,除了讓石之軒瞬間的錯愕之後,根本就沒有多加援手,故而師妃暄爲了掏出密室受了火雷彈和邪帝舍利聚集的能量沖擊,受了不輕的内傷。此時根本就無法抵擋獨孤鳳的一掌,竟然被傷得氣息都微弱起來了。
“你是慈航靜齋的弟子?”獨孤鳳隻看了師妃暄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正要細說,便看見不遠處的大樹之上跳落下的三個大人和兩個小孩子。
“鳳姨姨!”李元霸看見獨孤鳳,就傻笑着沖了過去。
别說,李家和獨孤家還真是親戚呢。
對着李元霸這個小孩子,以及他一道的人,獨孤鳳雖然警惕,可是卻沒有一上來就動武,她看向原随雲、花逐月和魯妙子,“我聽說了你們,爲何擅闖獨孤府?若是沒有什麽理由,便是李淵來了,我也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花逐月笑了笑指着腳下還動靜不斷的地下,“很簡單啊,因爲傳說中,讓天下人都趨之若鹜的楊公寶庫,就在獨孤府的地下。如今那裏面不但埋葬了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更是困住了邪王石之軒和陰後祝玉妍呢。”
獨孤鳳面色大變,绾绾已經逃走了,真相到底爲何,隻能從師妃暄口中聽出了。她隻得運功爲師妃暄療傷了片刻,才問起了地下的情形。
師妃暄面容慘淡,她的目光掃過原随雲和花逐月:“想不到世上竟然如此厲害的暗器,那些黑彈炸響後和邪帝舍利裏面的能量産生了劇烈的碰撞,不但讓石之軒醒過來了,更是讓他和祝玉妍受了不輕的傷。按照他們兩人的修爲,想要逃出來并非難事,可是祝玉妍甯願和石之軒同歸于盡,也不放他逃出。糾纏之間,整座寶庫開始坍塌,祝玉妍在最後的關頭推出了绾绾,而我也勉強逃了出來,隻是他們卻被關在了地下……”
師妃暄沾滿了灰塵的臉上全然都是困惑,“得到了邪帝舍利,便有可能成爲天下修爲最高之人,可以爲天下蒼生做許多事情,可是你們卻想毀了它。還有我師父,她數十年如一日爲天下蒼生而算計奔波,你們卻殺了她。反是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門們,你們卻沒有動手,爲什麽?你們就真的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嗎?”
師妃暄說到最後,瞪向原随雲、花逐月的目光之中,已經全是憤怒和仇恨了。
獨孤鳳也看向了原随雲和花逐月,她的眼神閃了閃,不敢相信邪帝舍利會這麽就被毀掉了,更不相信馳騁江湖多年的寫邪王石之軒和陰後祝玉妍就這麽困死在地下了。
不待原随雲和花逐月回答,卻是魯妙子先出言了,“多年前我見過你的母親碧秀心,她确實是一個很美好善良的人,她愛上了石之軒。人人都說她是以身伺魔,認爲她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可是我也認識石之軒,多年前的石之軒,還稱不上魔頭,他以爲得到了一份真正的愛,一個全心全意的愛人,而甘願隐居。可是事實上,你母親不過是慈航靜齋的一件武器,一件讓邪王不是邪王的武器。難道說算計一個人的感情,也是爲了天下蒼生?至于梵清惠,更别說什麽爲了天下蒼生,爲了天下蒼生不需要她周旋在幾個權勢武功都煊赫的男人之間吧?”
魯妙子的話當真是半點臉面也沒給慈航靜齋留,師妃暄被這話擊得又是咳出了一大口血來,讓本就不輕的内傷又加重了兩分。
“姑娘的年紀還小,不妨養好傷之後四處走走看看,聽聽其他幫派的人都說些什麽,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也許你就發現慈航靜齋一直以來所做的,到底是爲了天下蒼生還是爲了自己?”花逐月對女孩子終究多了份同情,她禁不住出言勸道。
獨孤鳳也不願意得罪慈航靜齋,便喚了人扶着師妃暄去了完好的院子裏療傷了。她則是看向原随雲一行人,挑眉笑道:“獨孤府被毀終究是幾位造成的,且這番動靜,隻怕我獨孤家也會引來非議。故而,幾位在事情平息之前便留在獨孤府中吧。”她說完,還伸手摸了摸李元霸頭上的小辮子。
原随雲卻是輕輕笑了,眼神卻是極冷的,“楊公寶庫之中所藏有的金銀和能夠鍛造的兵器的鐵石之物,足以建起百座嶄新的獨孤府。獨孤姑娘這是擔心我們将寶庫之事洩露出去了?”
花逐月也搖頭道:“我們既然能夠舍棄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邪帝舍利,自然也不會觊觎那些金銀凡物了。且在姑娘面前現身,也是相信姑娘的爲人。即便得知了那許多的财物,也不會想要獨孤家獨得,定會赈濟河東受災的百姓,不想卻是我們看錯了姑娘。”
獨孤鳳露出尴尬惱怒之色來,手裏長鞭揚起,朝着花逐月揚來。
“獨孤姨姨,不要傷害師娘。”李元霸仰頭抓起了獨孤鳳的手臂叫道。原随雲手裏的綠色短劍也出鞘,朝着長鞭斬去,将那長鞭給斬爲兩截了。
就在她愣神之時,原随雲身形如鬼魅一般已經到了她身側,手中的短劍森然寒氣直撲她的面頰。
原随雲冷冷地道:“你以爲,你比梵清惠和席應還有厲害?”
就在獨孤鳳被那短劍之上的寒氣懾了心神,卻又不甘被人威脅之時,花逐月笑着上前抱住了原随雲的胳膊,轉頭看向獨孤鳳道:“獨孤姑娘可不要讓元霸這孩子傷心了,你該知道,憑你一人之力是攔不住我們的。其實隻要你們将寶庫之中的财物散去了一半,即便消息傳了出去,誰有能說你獨孤閥半句不是呢?”
獨孤鳳終究放任了原随雲一行人離開,遠遠還聽見了那女子抱着原随雲的胳膊嬌嗔的聲音,“……真是可惜了,竟是一點兒金銀都未曾給阿望帶出來呢。之前都說好了留三成于他的……”
“也沒什麽可惜的。這些财物本就是楊素搜刮而來的,散去了也是應該的。至于阿望,男子漢想要富貴功名,就該自己闖去……”
地底之下,石之軒躺坐在一塊大石闆的縫隙之處,他的雙腿被兩塊巨大的石闆壓斷了,動彈不得。灰白的長發上滿是塵土,然而即便這樣狼狽,他依舊風姿不減,看向祝玉妍的目光冷如冰雪,“我真沒想到,竟然會和你死在一塊兒。”
“我倒是想了很多年,就盼望着這一天的來臨,沒想到真的實現了。”祝玉妍臉上的面紗已經不知落在了何處,她也坐在兩處石闆的縫隙處,笑得格外暢快地盯着石之軒。
“當年你引我動心之時曾說過,我們是生死相随,如今真的應驗了呢。對了,梵清惠死的地方離這兒不遠呢,不是碧秀心,而是這個矯情的賤人,是不是很失望?哈哈哈……”祝玉妍邊說邊笑,直到眼淚都笑得止不住了,還是覺得痛快至極。那麽深的愛與恨,唯有一起死,才能讓她解脫。
“你這個瘋子!”石之軒當然不想死,可是即便修煉了不死印法,也不代表就是長生不死的,尤其是在邪帝舍利的能量和數十顆黑火雷彈的劇烈爆裂中受了重傷的他,在這地下不飲不食最多支撐三天功夫。
祝玉妍自然猜得到石之軒的打算,她豈能容石之軒再逃出去?她用力擡手,積蓄全身不多的内力,強行運轉起“天魔解體”來,她的頭發迅速由烏黑變爲雪白,光滑細膩的肌膚變得褶皺叢生,然後在石之軒驚懼的眼神下,将一天魔斬揮向不能動彈的石之軒。
看着石之軒喉嚨處汩汩流出的鮮血,祝玉妍大笑着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糾纏了半生的兩人,終究還是死亡才讓他們的愛恨情仇盡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