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的人中以白虎堂香主上官雲和青龍堂的香主賈布爲首,他們倆算不得東方不敗的心腹,但是任我行一系被剪除,他們自然就倒向了東方不敗,費了一番功夫才争到了往福建送禮的任務,隻因聽說收禮的是東方不敗的師父師娘。
兩人待見到原随雲和花逐月時,雖暗驚兩人的年歲如此輕卻做了東方不敗的師父,面上卻是不敢半點怠慢的,跪下磕頭後方道:“原公子、原夫人,教主交代我等定要将禮物親手交與兩位手上,還交代我等,十月十八日,教主讓在黑木崖上行大典,教主期盼兩位能大駕光臨,若是不放心林小公子,也可帶着林小公子一道去看看的。”
原随雲神色淡然,眼珠子從幾人擡進廳中的兩隻大箱子上掃過,淡淡地道:“你們回去告訴東方,日月神教的大典我們沒空過去。他日我和内子北上,會去看他的。不過,他最好不好等到那一日。因爲你們送的禮,已經給我惹來不少麻煩了。”
上官雲心裏雖怒,卻顧忌原随雲是東方不敗“師父”的身份,不敢多言。倒是賈布,素來巧言利舌,武功雖不如上官雲高,反倒位在上官雲之上成爲青龍堂的長老,頗爲東方不敗的器重。他從東方不敗對原随雲花逐月的态度中看出其中的微妙來,自以爲原随雲不過是“師父”的名頭罷了,瞧着年紀也不及二十歲,又有幾分本事?當即冷笑道:“原公子這是不把我日月神教放在眼裏了?我們教主敬重你,可别給臉不要臉啊!”
林震南眼見賈布動怒了,擔心不已,忙勸道:“賈長老,有話好好說,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不想賈布卻是不耐地揮着判官筆打向了林震南的面門,眼見林震南避之不過,不死也要重傷了。福威镖局的幾個镖頭都是變了臉色,就在衆人搶前不忍見林震南重傷的情形時,卻是賈布發出一聲痛呼來。衆人再看,卻是賈布揮着判官筆的右手好似斷了一般垂着,黑鐵打造的極重的判官筆落在地上發出“铿”的一聲響,讓衆人更驚訝了,紛紛看向林震南,到底是誰出手相救的?
卻是小林平之解了惑,他雙眼晶晶亮地看着原随雲,“師父好厲害!”
原随雲看也不看依舊嚎着的賈布,低頭與林平之道:“你可看清了師父是如何出招的?”
林平之慚愧地搖了搖頭,“我隻看見師父的袖子動了,并未看清師父是如何出招的。”
花逐月上前摸了摸林平之的頭,誇贊道:“雖然沒有看清,可是你已經比在場的許多人都厲害了。”她也不理會林震南和福威镖局一幹燥紅了臉不如個八歲孩子的漢子們,直接與上官雲道:“随雲沒有要賈布的命已是給東方顔面了,你回去告訴他,我們夫婦二人和他不過就是山谷中那四十來天患難的緣分,他自我們處學會的東西已經夠了。太貪心可就不好了!他若是真敬重我們夫妻二人,記得他日林平之有難時,稍加援手就行了。”
上官雲此時哪裏敢有違拗之語?扶着賈布出了大廳,領着日月神教的人匆匆走了。
林震南此時才回過神,一時之間看向原随雲和花逐月兩人的目光好似什麽天人猛獸了,既敬又怕。他之前還心存懷疑,現在卻是隻覺得爲難:自己家和日月神教扯上關系了,兒子成了人家新任教主東方不敗的師弟,這這,以後走镖還如何同江湖的名門正派結善緣呢?
原随雲和花逐月這段時日已經大緻知道林震南的性子,更像是個商人而不是江湖中人。既踏入江湖就該知道,一切都以實力說話,武功低微遲早會碰到“硬釘子”的。
“爹爹,你不高興嗎?”林平之稚嫩的嗓音讓林震南回神,他擡頭看向原随雲和花逐月,察覺到他們神色中的冷淡,心中一凜,忙恭敬地謝過兩人,又說待晚間帶着夫人一道再來拜謝雲雲。
“不必了。”花逐月皺了下眉頭,她實在是覺得林震南再隻求“結善緣”下去,遲早會連累妻兒的。“林總镖頭,镖局雖然是做生意的,可也是身在江湖中。随雲方才讓人轉告東方不敗,求得他日對林平之的庇佑,莫非你還想不明白?”
林震南是真的沒想明白,他從來都以爲走镖靠着打打殺殺不可取,折損的人手再多銀子也賠不來,每到一城開分号之前,都是對當地的大幫派送上重禮的,來換得這些門派對福威镖局的接納,不給福威镖局使絆子。從他父親到他,這麽幾十年都是這樣過的。突然有人告訴他,他一直以來秉承的做法是錯的,他如何想得明白?
唯一有些明白的大概是林夫人了,她在門外聽了人将事情說了,匆匆進了屋子,先是謝過了原随雲和花逐月,這才道:“原公子和夫人放心,我會和我家老爺說清楚的。”
原随雲點了點頭,這才拉着花逐月回了客院。
這夜半夜時分,林震南和林夫人聯袂而來,說起了林家辟邪劍法的由來,竟和《葵花寶典》扯上了關聯。
“……紅葉大師派遣他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師前往華山,勸谕嶽蔡二位,不可修習寶典中的武學。渡元禅師上得華山,嶽蔡二人對他好生相敬。承認私閱《葵花寶典》,一面深緻歉意,一面卻以經中所載武學,向他請教。渡元禅師乃是絕頂聰明之人,竟是記住了他們所說的經文……這位後來還俗的渡元禅師便是我林家的遠圖公。他以此經文爲基礎創下了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威震江湖。隻是我等後人無用,竟不能習得劍法精髓,如此才不得不處處交好與人啊。”
林震南話音一落,原随雲和花逐月就對視了一眼,花逐月更是直言道:“你們之所以不及先祖厲害那是理所當然的,我與随雲見過《葵花寶典》,欲練神功必先自宮。林老太爺既成親生子,林總镖頭你也和林夫人和瑟相得,是絕對不可能練出你們先祖那麽厲害的劍法的。”
林震南和林夫人面面相觑,驚得不知說什麽話才好了。
原随雲才道:“你們夫妻可回去琢磨下,我們是絕對沒有一字謊話的。林總镖頭既深夜過來,便是想明白了,镖局不是普通的商家,别說還有這麽一件讓人心動的辟邪劍法在。從林原圖當年一劍威震南北到如今不過數十年,相信有些人打聽一番還是能打聽出來的。”
林震南和林夫人臉色大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們自然是懂的額,若是真有人起了心思搶奪林家的辟邪劍譜,他們拿什麽來抵抗?
等林家夫妻二人離開了,花逐月才依偎着原随雲歎道:“想不到華山派的劍宗與氣宗之争,竟也是來自于《葵花寶典》。”
原随雲摟着她,低頭親了下她頭發,眼神悠然,他想起那寶典中的内容,暗道确實是高深的武功典籍,不過要自宮才能修煉的武功,大概真有人能夠下得了手吧。
眨眼間中秋已過,很快就要到了逐月十七歲的生辰,逐月自己都沒注意,反是原随雲記在心中。她這些時日常常跟着林夫人在一起,學到了不少婦人婚後該如何持家以及和夫婿相處的道理。說起來,她回花家後與花母在一塊,花母隻顧着寵溺想将從前十來年彌補上,對于婚後之事沒有說多少,也來不及提及。至于師娘馮蘅,逐月那時的年紀太小,且馮蘅的身體已經不好了,大半年的時間都卧病在床,然後就去世了。如此下來,可以說是第一次和年紀稍長的婦人相處這麽久,兩人之間的感情倒是真處出來了。
原随雲最看重的是妻子逐月,見林夫人待花逐月真心實意,他待林平之這個徒弟自然更加盡力了兩分,短短幾個月的功夫,早前還是富貴人家白嫩團子一樣的男童便好似脫胎換骨了一樣,站出來身姿挺拔不說,氣度也更是去了浮華多了淡然來。小小的林平之真是一舉一動都學着原随雲的。
“習武者,氣最重要。隻看一個人的氣度,便可知他的心胸。武學達到的高度,多半也與此相關。平之,你既在諸多兵器中擇了劍,便該不改心意,誠于你手中的劍。明白嗎?”原随雲看着林平之演練了一遍回風舞柳劍,喊了他過來,緩緩說道。
林平之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童,這些話自然不會明白,但是他卻一字一句都記下了,“不太明白,不過等我再大些我就會明白了。”
原随雲有些了解林平之的性子,雖說他自己不是什麽坦蕩君子,可弟子的性子純正尊師重道,卻也不錯的。他點了點頭又道:“我和你師娘認識好幾個劍客,除了之前和你說過的劍魔的獨孤求敗老前輩,還有一位名爲西門吹雪,不到而立之年,卻已經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客之一,他七歲起開始習劍,用了七年時候劍法才有所成。平之,你今年八歲,我能教導的你時間有限,将來到底能達到何種程度,看的不但是你的資質,更要看你的心。在劍法未登峰造極之前,你隻需記住劍法萬千唯快不破,每天揮劍三千次便是爲了練一個快字。你能做到嗎?”
林平之在見識原随雲的武功之前,隻将父親林震南當做天下最厲害的人,林家的辟邪劍法是第一厲害的劍法,可是在跟着原随雲這幾個月之後,他才發覺父親的武功多麽的粗淺,而林家的辟邪劍法父親和他使出來就像是逗小孩子玩兒一樣。對于師父原随雲提到過的劍魔獨孤求敗以及西門吹雪,他小小的心間充滿了向往,聽到原随雲的問話,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鄭重道:“師父,我做得到!無論師父你是否在身邊,劍法未成前,我都會堅持每天揮劍三千次。”
原随雲點了點頭,花逐月從一旁走了過來,不想林平之不告退,反是給花逐月磕了三個頭,朗聲道:“弟子祝師娘年年有今朝。”雖有從懷中掏出一塊有竹子花紋的青蘿石雙手送上,說是給花逐月的壽禮。
花逐月很是喜歡,謝過了林平之,等他走了,才偏頭笑看向原随雲道:“林平之這小徒弟都送我生辰禮了,你難道就沒有準備禮物給我麽?”
原随雲露出溫柔笑意來,伸手摸了摸花逐月的頭發,才道:“我自然也準備好禮物了,不過得晚上才能打開看。一定不會讓逐月你失望的。”
頓時将花逐月的心給勾住了,半天下來就盼着天快點兒黑,好看原随雲送她什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