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卻是被令狐沖這番話刺得不淺,隻因令狐沖這話完全是代表了華山劍派氣宗和劍宗之争的後續。而他風清揚,說到底正是嶽不群口中的“劍宗邪道”,那些對令狐沖的好感也霎時消失不見,冷哼一聲,風清揚就走了。
令狐沖搞不清老人家的想法,暗猜對方的身份,想不清楚便想着去問嶽不群和甯中則了。
卻說左冷禅知道費彬等人在華山空耗費了些時日,連原随雲和花逐月的影子都沒看到,氣怒之下,他的傷好得也更慢了。等再次得到原随雲和花逐月的消息時,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
于原随雲和花逐月而言,這三個月的旅途和從前不一樣,沒有了任何的背負,見過了想過的人,他們也在父母面前拜過了堂。于他們兩人而言,此時的行走,看到了從前未曾注意到的人和事,也更加明白了,無論是江湖還是普通的城鎮村莊,從來不曾缺少有野心的人,有讓人無恥的惡人,卻也有讓人溫暖的善人,更有那些隻盯着家人窩裏橫的蠢人……
可以說,深鎖庭院的人永遠都不會真正的長大,而這一路,原随雲和花逐月真正地成長了。大概正合了那句“少年弟子江湖老”的話,不過原随雲是真将心底的怨恨放開了,隻因比起許多人來,他的曾經也并非是真的凄慘,而如今,有心愛的女子爲妻伴在身邊,雙眼也能視物了,更有一身比許多人都要高深的武功,也許以後還會有幾個可愛的孩子,他還有什麽不滿的呢?
而于花逐月而言,卻是更加體會到師父黃藥師曾與她說過的,無論身在何處,都應該遵循本心。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是軟弱的托詞罷了。爲人處世,既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她甚至還認爲,若是世上人都這樣想,便不會有許多人因爲貪念嗔癡而弄出許多事情來了。
而也許是該放開的放下了,該堅持的認識更深了,讓兩人的修爲更是大進了一步,畢竟最高絕的武功修爲絕對不是關在屋子裏閉門造車而來的。可以說到了此時,原随雲的九陰真經和小無相功方才大成。至于花逐月,至此算是真正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了。
所以東方不敗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時,兩人還真的都快忘記這人了。
而東方不敗,也暗驚不過短短幾個月的功夫而已,兩人給他的感覺又不同了,即便再怎麽收斂氣勢,東方不敗卻是覺得心顫不停。又想到了來尋兩人的目的,他行了大禮後恭敬地道:“師父、師娘這一路可還滿意?不知師父師娘還要去何處遊曆?可允許弟子服侍在一邊呢?”
原随雲無所謂去什麽地方,偏頭看向花逐月。花逐月的手指撥弄着胸前的頭發,卻是不相信東方不敗真的願意服侍在他們身邊的。她偏頭笑道:“好呀,正好這些時日我都覺得時時要打理瑣事,很費事呢。有東方你在,我和随雲就輕松啦。”
東方不敗心裏一噎,面上卻是一樣恭敬,打了眼色讓身後跟着的人,他自己當真是鞍前馬後地服侍起原随雲和花逐月來,進店打簾子、端茶倒水、付賬牽馬等,他還真都幹了。别說原随雲和花逐月驚疑不定,便是後頭跟着的日月神教的手下,也是驚詫不已。隻是這幾個手下在驚吓之後,看向原随雲和花逐月的目光卻很是同情,他們可是知道東方副教主的爲人的,最是睚眦必報的。此時這樣做低俯小,以後的報複那定是可怕極了。
原随雲和花逐月倒是無所謂,并不細思東方不敗的心思。不過因爲東方不敗出來而引來的武林人士,卻讓兩人很是不喜。隻是于他們兩人而言,這些終究是小事,直到任我行也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任我行看着雅間門前守着的東方不敗的手下挑眉道:“怎麽,你們是想攔着本座了?”
東方不敗聞聲出來,喝着手下跪下給任我行請罪,他的态度卻讓人玩味,說是恭敬,但是話語細聽起來,卻分明是另一種意思:“任教主怎麽來了這兒?可是此地分舵出事了嗎?不然怎麽引得任教主親來?總不會是爲了屬下吧?”
任我行背着雙手,深看了東方不敗一眼,卻是笑道:“東方啊,自你投身神教這麽多年來,本座素來将你當做晚輩來器重的,我也是下面的兄弟說起,才知這段時日裏你格外尊重兩位高人,心中好奇,這才來看看的。怎麽,不好給本座引見引見麽?”
東方不敗打了個哈哈,爲難地道:“不是屬下故意拿大,隻是裏頭的兩位是屬下的師父師娘,他們若沒有發話,屬下真不敢擅自做主的……”
“東方,請任教主進來一叙吧。”原随雲端着茶杯,想起了這位會的化功,便揚聲道。
任我行掃過東方不敗的神色,等他推開門,這才踏步入了雅間,待他看清原随雲和花逐月的容貌氣度後,心中頓時一凜——流言居然是真的。他出現在此地,自然是留意到東方不敗的行蹤和舉止後,又聽說了五嶽劍派的動靜,這才生出了疑心的。别東方不敗沒修煉《葵花寶典》,真拜了高人爲師就糟糕了。
“兩位有禮了。”任我行的年紀和江湖地位,讓他對原随雲和花逐月隻是點了點頭,就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東方不敗心裏雀躍不已,隻恨不得桌子兩邊的人立刻就打起來,臉上卻是笑得溫和極了,對原随雲和花逐月道:“師父師娘,這位便是日月神教的任我行,任教主。”他又與任我行道:“任教主,這是屬下師父原随雲,師娘花逐月。”
花逐月托腮看着任我行,暗想這位任教主倒是長得不錯。她笑道:“不知任教主可聽說過星宿派沒有呢?”她卻沒留意到,原随雲在聽見任我行開口之時,雙眼微微眯了下。
任我行心中存疑,搖頭道:“星宿派?本座從未聽說過。莫非兩位的師門就是這星宿派?倒是也不曾聽東方說起過呢。當年東方入我神教之時,隻會簡單的拳腳功夫。還真沒想到竟有兩位這樣的師父師娘。”
原随雲端着茶杯輕抿了一口才淡淡道:“我和内子算不得東方真正的授業恩師,不過是稍微指點過他些粗淺功夫罷了,比不上任教主賜給他的那本《葵花寶典》,不過我猜測任教主定沒有看過那本書,不然就不會将那本書賜給東方了,畢竟要練神功就得自宮,也實在是太過了些。”
别說任我行氣得變了臉色,就是東方不敗都詫異原随雲竟然一上來就翻臉了。花逐月微愣了片刻,偏頭看了看原随雲,嘴角微微翹了下就偷笑了下。
任我行深深地看着原随雲,突然就輕笑一聲:“原公子看着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有些話不可以亂說,有些事最好少管。不然,小心惹火燒身還連累了身邊的人。本座比原公子年長許多,見過了許多年少氣盛之人,可惜還未長成就因多管閑事或者亂說話而夭折了,真是讓人惋惜啊!”
原随雲也笑了下,手中的茶杯卻是朝着門外飄了過去,“任教主這是惱羞成怒了?”他輕笑了一聲,後卻是看向門外道:“外頭那些畏首畏尾的老鼠,可是任教主的人?”
而酒肆之中的其他食客早在幾聲驚叫之後紛紛逃走了,最後留下的,卻是也就是原随雲和花逐月雅間裏頭的幾人,以及門外站在的左冷禅和他的兩個師弟。
“前陣子本座聽聞左掌門受了不輕的内傷,本座還惋惜了好一陣,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左掌門了。左掌門真是非常人也,這麽快就康複了,真是讓人佩服!”任我行看見左冷禅道,又與原随雲道:“這位嵩山劍派的左掌門,想來原少俠也是認識的,可不敢說是本座的人呢。”
左冷禅早就打聽到任我行此行的目的,之前偷聽也讓他證實了原随雲和花逐月這兩人好似真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他心中雖也就恨兩人,就起了聯合兩人除了任我行的心思來。當即冷笑了一聲道:“我可不敢當任教主這聲佩服。嘿,器重的屬下竟是賜給一本需要自宮才能練習的邪/功,誰還敢得任教主的佩服與器重?東方副教主,你說是不是?”
任我行早在左冷禅出現之時,就心中微沉,他再看東方不敗的神色,又聽得一聲嬌笑聲,正是挑唆他來此的,神教唯一的女長老,桑三娘的聲音時,再看她一身紅色衣裙,嬌笑地走了出來依偎在東方不敗的身側時,若不明白自己入了東方不敗的圈套,這些年的神教教主就是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