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武功典籍啊!曼陀山莊的主人竟不怕人進來偷看。”逐月看着一排排的書架很是感歎了片刻。
原随雲卻是握拳掩住了笑意,“無争山莊的藏書比此處的隻多不少,等他日我們回去了,我帶你去看。”
逐月轉頭看向原随雲,長睫顫動,大眼中的驚喜絲毫不掩,“真的可以啊?”
“外人是不可以的,但是無争山莊的女主人想看就不會有人阻攔了,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看多久都行。”原随雲一本正經地說道,隻是耳尖的熱意透出他此刻的心情來。
逐月聽得這話頓時有些害羞了,跑到另一排書架之後才笑嗔道:“壞随雲,想娶我可沒這麽容易呢。”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在爲努力娶到你努力。”原随雲的目光追随着逐月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逐月的身影比明珠的光芒更加明亮而耀眼。
“随雲,你看這個。”逐月突然出聲叫道,等原随雲疾步走近,她指着“少林派”的簽紙下的書格,“少林七十二般絕技盡數抄錄,獨缺易筋經。丐幫的武功缺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居然有逍遙派的小無相神功。”
逐月的神色大變,“竟然藏有逍遙派的武功,随雲,我聽姥姥說過,她的師父逍遙子有三個弟子,大徒弟就是姥姥,二弟子是無崖子,三弟子是李秋水,他傳給每個弟子的功夫都不相同,和小無相功便是穿于三弟子李秋水的。莫非這曼陀山莊和李秋水有甚瓜葛?”
一時想不出她也不多想了,抓起小無相功的冊子就塞進了原随雲的懷中,“我們拿回去看能不能修煉,有機會也給姥姥送去。她看了這個也許就能尋李秋水報仇了呢。”
逐月掃了下書架,又随手在少林派的架子上抓了兩本冊子,嘟囔道:“既然來了這兒,不做會小偷兒豈不可惜?”
原随雲寵溺地看着逐月,由着逐月動作。隻是突然聽得有人近來,一展寬臂摟住逐月,掀衣蓋住了明珠。
“噓,有人在外面。”原随雲在逐月耳邊低語道。逐月隻覺得耳根發燙,身子都有些發軟了。
琅嬛玉洞外自然是曼陀山莊巡夜的婆子,她們均是王夫人親自選出的,功夫、眼力、耳力一流的仆婦。其中一人凝神聽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人。”
幾個婆子卻依舊沒走遠,四處看了又看,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才挑着燈籠走遠。
“人走了,我們走吧。今日也算是收獲不小了。”逐月摸了下拿到的典籍,拉着原随雲離了琅嬛玉洞,又進了來時的密道,将入口恢複原狀,沒有理會密道中鸠摩智的屍身,徑自回了參合莊的客院裏。
點了燈,逐月才看清她拿的兩本冊子,一本上寫着“擒龍功”,一本則是“大慈大悲手”,她都不太感興趣,都丢與了原随雲。
原随雲見狀笑道:“辛辛苦苦拿來了卻又不看,你啊,不是一直苦惱内力修煉緩慢嗎?我将九陰真經的經文告知你,好生記着,應該會對你有幫助的。”
逐月不太好意思地撥弄着纖長的手指,見他并不是真惱了,不由得笑彎了眉眼,“我就知道随雲你最好啦!”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原随雲見時候不早了,兩人才各自進屋歇息了。
次日一早,兩人簡單洗漱了就準備告辭,不想卻被下仆請去了“聽雨居”。
原随雲和花逐月并肩跟着男仆緩緩而行,走過曲曲折折的鵝卵石小徑,又繞過幾處山石花木。那下仆從才指着一座臨水的小屋笑道:“那便是聽雨居,公冶二爺、包三爺,還有阿碧姐姐都在呢。原公子。花姑娘快請吧。”
原随雲和逐月在來燕子塢之前,就打聽過慕容氏的情況,知道慕容家手下有四大家将,青雲莊莊主,石破天驚鄧百川;赤霞莊莊主,号稱掌法“江南第二”的公冶乾;金風莊莊主,鐵嘴包不同;玄霜莊莊主,不動如山風波惡。
這下仆口中的公冶二爺,自然就是赤霞莊莊主公冶乾了,隻是沒想到阿碧竟回了參合莊。兩人對視一眼,就走向聽雨居的大門。便看見阿碧穿着一身淡綠色的長裙站在門前候客。她一見原随雲和花逐月,就趕緊迎了上來。
“原公子,花姑娘。”阿碧福了福笑道,“我才回來就聽包三哥說咱們莊上來了兩位少年貴客,一問果然是兩位。我已經告訴公冶二哥和包三哥,兩位幫了表姑娘和我以及阿朱好幾次呢。”
花逐月擺了擺手,“阿碧姐姐明知那兩次不過是巧合罷了,又不是特意救你們的,不用放在心上的。”
“就算是巧合,也是相救嘛,不然被那壞人抓去了,可不得了的。”阿碧邊說邊引了兩人進屋。
公冶乾和包不同兩人已經從阿碧口中知道了原随雲和花逐月兩人的行舉,兄弟倆個早上商議了好,都覺得他們倆行事無定數,既不是正道人士的作風,也不像窮兇極惡爲非作歹之人,倒是有幾分亦正亦邪之感。若非這樣的心性,憑着他們的身手,倒是真可花大力氣爲公子招攬下來的。不過,即使不宜招攬,也最好不好與他們結仇。隻聽阿碧說原随雲下手殺人的利落手段,與此子結仇那可真是作死呢。
“原公子,花姑娘,一早請兩位過來,還請不要見怪。隻因同住在客院的鸠摩智大師失蹤了。我們擔心兩位也出事,這才一早相請的。”公冶乾的目光隐蔽地打量着兩人,心裏暗自納悶,看着這模樣,少年好似世家貴公子,女孩兒好似那家嬌俏靈動的閨女,怎麽看也不像是出手就要人命的煞星呢。
包不同請了原随雲和花逐月坐下,又讓阿碧奉了茶與點心上來,方頗爲客氣地道:“不知兩位昨夜可聽到鸠摩智大師那兒有何動靜沒?”
原随雲搖了搖頭,“我們并未聽到什麽異樣的聲響,我猜想會不會是大師自己坐小舟離開了參合莊呢?他既然爲吐蕃國師,想來武功極高的,偷偷離去沒有發出聲響也是合理的。”
公冶乾道:“我們已經問過了莊中管着來往小舟的下仆,他們并未看見有人離開,莊中的小舟不見少的。”
逐月揀了塊茯苓軟糕吃了,又喝了口清茶方拍手笑道:“說不定大和尚來時就偷偷藏了隻小船在什麽地方,又或者是大和尚功夫太高,學着達摩祖師一葦渡江,他一葦渡太湖也說不定呢。”
公冶乾和包不同之所以相問,也不過是探探原随雲和花逐月兩人罷了。他們知道兩人和鸠摩智在昨日之前并不認識,也從來沒有過接觸。再說鸠摩智确實同老莊主有往來的,一身武功堪稱江湖一流高手,原随雲和花逐月再厲害,也不過是兩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娃兒,豈能無聲無息地害了鸠摩智?
他們倆沒有從原随雲和花逐月身上瞧見半分心虛,也沒找出什麽不妥來,隻得傾向鸠摩智那老秃驢藏了小舟離開了。
“但願如此吧。我們老莊主過世得早,公子爺又不在家中,隻希望不要生了什麽變故才好。”公冶乾起身,“一早擾了兩位的清淨,真是過意不去,已經讓下人備好了姑蘇有名的早膳,兩位請。”
原随雲和花逐月也沒有推辭,兩人被公冶乾和包不同陪同去了小廳,八仙桌上果真已經擺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姑蘇早膳點心。
“不知兩位口味,兩位想要用其他的盡管提。”公冶乾客氣得很,字字句句都讓人感覺到真誠。便是原随雲和花逐月都覺得能得這樣的手下,雖然沒有見過慕容複,但定也不是個簡單的。
原随雲和花逐月的目光對視了片刻,看出了彼此的意思,原随雲先開口道:“我雖是北方人士,不過江南口味的東西也經常用的,因爲花姑娘是杭州人。”
“哦?杭州好呀!不知花姑娘家中作何營生的,說不得等還與花姑娘的家人做過生意呢。”包不同接過話道,他卻是想着出身杭州,師承東海桃花島。有了這些消息,應該能打聽出兩人的底細了。
“此地尋不到我的家人了……”逐月搖了搖頭,“正是如此,我才和随雲打算四處走走,看看各處的風景,說不得就尋到了家人。”
公冶乾給包不同使了個眼色,話題這才不再圍着原随雲和花逐月的出身打轉。
不過與原随雲和花逐月而言,這頓早膳卻是用得相當開心的,每道菜、湯羹以及點心不但味道極好,便是外形瞧着也極爲小精緻,讓人隻看着就食指大動。
“綠稻珍珠米,雞絲珍珠粉羹……這些東西便是皇宮大内都極難見的,可慕容家卻好似很常見。假死的慕容博,絕非一般武林人士該有的财富,囊括天下武學的舉動。慕容氏到底想做什麽呢?”逐月站在小舟上,瞧着煙波缥缈的太湖之上,水鳥飛舞,陽光透過烏雲灑下金光,喃喃歎道。
“慕容氏、燕子塢、參合莊……”原随雲也自語起來,片刻他猛然心頭一動,脫口說道:“逐月,慕容氏本不是中原的姓氏,你說會不會是慕容氏還惦記了幾百年前的慕容舊事?”
花逐月一怔,不太敢相信道:“可是慕容氏立國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兒了,期間不僅隔着東西魏、宇文周與北齊,更是隔着幾百年的唐朝呀?這麽多年了,慕容氏早就不能算作胡人了,還心心念念着幾百年前的燕國?這,這也太荒唐了。”
“可隻有這樣想,慕容氏的一切反常才能解釋得過去呀。”原随雲負手看着水鳥嬉戲鳴叫,聲音悠遠,“人人都知那是妄想,也許慕容氏自己不那樣想呢?”
“也是呢。對了,我們離了姑蘇就一路北上吧,先去少林寺,再去洛陽,然後去缥缈峰靈鹫宮,将小無相功給姥姥,讓她查下曼陀山莊和李秋水的關系……你說好不好?”
“好。”原随雲的聲音和水鳥的鳴叫聲混在一起,卻依舊能聽出其中的放松與愉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