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雲冷眼掃了下丐幫衆人,低頭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逐月的頭發,溫柔笑道:“好,他們既欺負你又不講道理,那我把他們都殺了。”
逐月一聽笑彎了眼,“若真的都殺了,我們倆又會被人喊做魔頭妖女啦。雖然有幾個人當真該死。”
兩人這邊若無其事地說着“殺人”什麽的,丐幫衆人打殺正酣沒有聽見,一邊被丐幫長老邀請來做“證人”的幾個武林老人聽得分明,當即就不高興了。
譚婆脾氣火爆,當即就怒聲道:“哪裏來的臭小子?竟大言不慚地說将人都殺了?喬峰與丐幫之事哪裏輪到你一個外人多嘴多舌的?”
趙錢孫是譚婆的師兄,當即連聲附和,至于泰山鐵面判官單正,既被人叫做鐵面判官,可不是單指鐵面無私,也指這人喜歡多管閑事。他黑着一張臉怒視逐月和原随雲道:“小子初出茅廬口氣倒是不小,你師承何人?這般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腰。至于欺負那小姑娘之事,不過是丐幫弟子擔心她與喬三槐老夫妻倆走脫罷了,我單正可做證,在場并沒有誰真正欺負了她。”
康敏早就在原随雲突然出現之時就注意到他了,眼見他一心一意護着逐月,卻半眼也沒看向她,心裏本就有些不高興的,再看他完全站在逐月一邊,恐他壞了自己的事情,當即柔聲道:“幾位前輩也莫太過生氣,我看這位少俠英姿勃發,不像是不明是非不分黑白之人。少俠初到并不知其中的糾葛,還請慎言些好。倒是花姑娘,既和這位公子是朋友,便該将事情說與他知曉,莫要讓無關之人牽連其中才是。”
原随雲隻輕掃了康敏一眼,卻是滿眼溫柔地看向逐月,“這女人是誰?一身孝服卻說着不知所謂的話。”
逐月還是第一次碰上康敏這等貌若桃李卻又楚楚可憐的女人,隻憑直覺她就覺得康敏不是個好人,此時聽了她這番話,當真是氣笑了,她冷笑地掃了康敏一眼,方涼涼地脆聲道:“她呀,是才死了的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老婆,丐幫的老少叫花子大約是從來沒接觸過什麽漂亮女人吧,被這女人幾句話就給說動了。瞧,她這不是又拿好話來離間我們嘛。”
逐月越看康敏那嬌嬌俏俏的樣子就覺得不爽,當即掙開原随雲的大手,身形一動就扇了康敏兩耳光後點了她的啞穴。她退回原随雲身邊拍了拍手,得意地道:“現在一張豬頭臉,看你還怎麽裝嬌柔。”
譚婆等人都覺得康敏一個新寡的婦人可憐,當即都瞪向逐月,指責起來。
原随雲卻是低頭笑了道:“一個仗着有幾分姿色就隻會耍心眼的女人,你何必與她計較?真不喜歡随手殺了就是了。”
逐月睜圓了眼,打量了會兒原随雲笑道:“分開了一段時日怎麽覺得随雲你變了好些啊?你以前才不會随便說殺人之類的話呢。”原随雲怔了下,點頭道:“是啊,和你分開的這段時日,我變了許多。你怕不怕?”
逐月用力搖了搖頭,又抱着原随雲的胳膊笑道:“變得再多也是關心我的原随雲呀,對不對?我怎麽會害怕呢?”
康敏被原随雲和逐月這目中無人的對話氣得俏臉又白又紅,可惜說不出話來,隻能一雙大眼憋着淚珠看向其他人争取同情了。
逐月見喬三槐夫妻倆無事,拉着原随雲到了喬三槐兩老面前,指着原随雲道:“這是原随雲,就是我提過的未婚夫婿,他既來了,喬峰大哥的事情就又多了份幫手,你們不用太過擔心了。”然後又與原随雲道:“他們是喬老伯,喬婆婆,都是極好的人。”
原随雲目光如電,看出喬家老夫妻倆并無武功,隻是普通人,但是看逐月的神色确實是慈愛和感激有加的。便誠心行了禮道了謝:“多謝兩老照顧逐月。”
喬婆婆擺了擺手,一臉的愧疚之色,道:“逐月是個好孩子,我們兩老的沒怎麽照顧她,反倒是她救了我們兩老好幾次不說,還被我們連累了。孩子,你有本事,就帶着她走吧。那些人隻是不放過我們喬家三口,不會爲難你們的。”
原随雲此時也明白了逐月爲何親近這兩老人了,世間好人不少,但是像喬老夫妻這樣真誠待人的卻并不多。正要說話,卻被段譽給打斷了。
段譽、王語嫣、阿朱幾個旁觀者一直都沒出聲,他們也是瞧見了原随雲從天而降的,其他人倒也罷了,段譽可是真的忍不住了跳了過去,歡快道:“花姑娘,這位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婿,他怎麽從天而降呢?是什麽高明的武功還說說他練就了仙法啦?”
花逐月搖頭瞪了段譽一眼,“你管随雲出現是輕功還是仙法啊?反正你又不打算幫忙,一邊兒去吧。”原随雲看了段譽一眼點了點頭,又看向打鬥的衆人,低頭與逐月嘀咕着,“我看你那義兄不忍下殺手,那些人反倒得寸進尺了。”
逐月點頭道:“所以說喬峰大哥有些傻呢,這個時候可沒人與他講兄弟情義的。”随即又指着幾個人道:“那個人叫做全冠清,他的臉上還未消退的紅腫,是我打的。他的一張嘴呀,最會胡說八道了,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不是好人。還有那個須發全白瞧着正氣凜然的老頭子,是丐幫的徐長老,可别被他的樣子給騙了,他啊人老心不老,估計早就眼紅喬峰大哥的幫主之位啦。還有那個,帶頭圍着我那傻義兄打的高瘦男子,是丐幫的長老白世鏡,聽說他和傻義兄還是結義兄弟呢,可就是他今早帶人攔住我們的。”
兩人這邊親親熱熱地說着話兒,段譽看了一眼,再偷偷扭頭看了眼王語嫣,方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逐月才不理會他呢,她扯着原随雲的袖子,踮起腳尖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我自己配了點難姑說得不動明王散,他們打了好久了,讓他們停下來吧。”
原随雲耳尖被溫熱之氣激得一顫,很快就浮現出淡淡的粉色來。他微笑接過逐月偷偷塞過來的小瓶子,當即一個旋身跳起,單正、譚公譚婆夫妻倆以及趙錢孫想出手阻攔,哪裏又阻得住呢?原随雲一掌至,将私人給逼退,身形卻是不停,手中的藥粉已經灑出,随着一陣“有毒”“閉氣”“卑鄙”的叫喊聲,丐幫衆人一個個癱軟在地上,隻喬峰武功高絕,及時退了出去方才沒有中招。
他已知道原随雲是逐月的朋友,看向地上癱軟的丐幫衆人,終究還是忍不住抱拳道:“喬某多謝公子出手相助,隻是他們大多是爲人所蒙蔽,還請公子賜他們解藥。”
喬峰此話說了,卻被全冠清給打斷了,“喬峰,不要你假仁假義,你和這小惡賊分明就是一夥的。今日我等就是全死了,也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逐月上前踹了全冠清兩腳,方才抱着臂膀掃過丐幫衆人道:“如此安安靜靜地坐下方才好說話理清事實真相嘛,打打殺殺的隻會将事情約扯越遠的。”她又請了喬家兩老坐下了,方踢了徐長老一腳,“聽說事情是你起的頭,說罷,讓我們大家都聽聽。”
徐長老冷眼瞪了逐月一眼,“小姑娘助纣爲虐,小心遭到報應……”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卻突然被摔出三四丈遠,撞到一棵大樹上才停下。
“誰來報應她?你若不想說正事,那也不必活着了……”卻是原随雲神色淡然不變腳下極快地踹飛了徐長老。
喬峰暗歎一聲,出聲攔住了原随雲,看向咳出一口鮮血的徐長老道:“事情到底是何起因,徐長老還請從頭說來。不然,不說我喬峰不服氣,隻怕在場衆人心裏都存有疑慮。”
徐長老忍着全身的劇痛,冷瞪了原随雲一眼,方與趙錢孫幾個道:“還勞煩譚婆替馬夫人解開穴道,事情的起因還得讓馬夫人來說才最合适的。”
卻是不等譚婆動手,逐月出手解開了康敏的穴道,見她滿眼的怨恨之色,也不在意,“說正事吧,不然繼續做啞巴了。”
康敏腫着臉怨恨地看着逐月:“小妖女,你不就是要護着喬峰嗎?可惜他就是惡賊!前幾日我收拾先夫的遺物,發現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封面上寫着若是先夫壽終正寝的話,就将此信函焚化;若是先夫死于非命的話,就将此信函交于本幫各位長老拆閱。我看事關重大,就立刻去尋喬幫主,正好喬幫主不在。也幸好他不在,所以我就請了徐長老出面。”
喬峰一臉疑惑不解地道:“嫂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康敏冷笑地看着喬峰,譏諷道:“我什麽意思還不明白嗎?先夫既然死于非命,又有這封信函,這一切都說明是你喬峰害死我夫的!”
丐幫弟子聽到這裏全都忍不住了,紛紛責罵起喬峰來,徐長老撫了撫胸口,喘着粗氣道:“我接到馬夫人送來的信函,不敢一個人拆閱,正好鐵面判官單正單兄弟在我家中做客,便一同拆閱了。沒想到,這信中說完了一個大秘密,不但事關我丐幫,也關系中原的安危,我才請來了信中提及的譚公譚婆、趙錢孫以及智光大師前來。”
單正一臉戒備地看着原随雲,大聲道:“不錯,當日馬夫人送信到徐長老家中時,我正好在場,便與徐長老一起看了書信。沒想到是丐幫前任幫主汪幫主的遺書。”
徐長老見衆人都疑惑了,才冷笑道:“你們定想:既是汪幫主的遺書爲何不交給後任幫主喬峰,反倒交給馬副幫主麽?那是因爲信中說了,喬峰根本不是我大宋子民,他是契丹人!”
喬老伯臉色大變,嘴唇都顫抖起來了,喬老婆子眼見丐幫那些人都一臉懷疑地看過來,她沒想到兒子并非親生的秘密竟被人當衆揭開,她雖是個農婦,卻明白不能承認,不然就會害了兒子。當即指着徐長老大罵道:“峰兒怎麽就不是我的兒子了?他就是我和老頭子的兒子,你們這些惡人,想害峰兒不夠,還說出這等話來,你們怎麽這樣壞啊……”
喬老婆婆痛哭大罵,衆人不明真相,俱都安靜下來。逐月從喬老伯、喬老婆婆的反應中看出了不對,與原随雲對視一眼,并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