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在一邊聽着,着實有些無奈,隻是他早已習慣了明教弟子被人誤做邪魔歪道了,此時無奈出聲道:“張真人,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因我是明教弟子就見死不救的,我常遇春萬分佩服。我明教中人,一力抗元,朝廷官府自然視我們爲洪水猛獸,隻是至今想不通爲何名門正派也瞧不上我們,誠然教中諸多兄弟言行有些不羁,然也不是十惡不赦之罪,隻當做是道不相同不相爲謀罷了。可是那些武林中的敗類,竟也仇視我等,我是個粗人,想不通也不想了。隻是張真人既能不将常某當做歪魔邪道,爲何不能正視明教的其他兄弟呢?”
縱然張三豐年過百歲,見識淵博,此番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常遇春的話了。
還是原随雲開口,淡笑道:“常兄弟,何必爲難張真人。據我所知,明教一開始并非起源于中土的,瞧常兄弟的行事,貴教的志向不在江湖而在朝堂,和一般江湖門派夢寐以求的稱雄江湖完全不同,且你們隻茹素,和江湖中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一樣;再則你們教中應該有不少高手,惹得其他武林人士紛紛側目。既被朝廷敵視,又被武林中人懷疑,貴教被人視爲魔教也不奇怪了。”
常遇春一想,連連點頭,欽佩道:“原公子說得在理,怎就我教中人就沒人想到呢?”
張三豐深看了原随雲一眼,這個少年心思莫測,若留在此間,也不是于此間是福是禍了。
花逐月師從黃藥師,加之經曆神奇,故而正邪之分從不以名聲來論,自是也覺得原随雲說得在理,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胳膊,頗爲得意地與常遇春道:“随雲又豈是他人可比得上的?”
張三豐搖了搖頭,不再多言,隻細細囑咐了張無忌一回,又托了花逐月在蝴蝶谷期間照看些張無忌,這才和衆人告辭,飄然而去。
張無忌雖因離别而難過無比,但身邊有周芷若這個同齡的女孩兒,又有花逐月和原随雲在,終究沒做軟弱姿态,跟着常遇春入了山林,往女山湖畔蝴蝶谷而去。
“此地到蝴蝶谷還有二十餘裏路,我們這幾人傷的傷小的小,還需勞煩原公子和花姑娘多辛勞了。”常遇春歎息道,他身上的箭傷倒也罷了,隻是皮外傷,讓他難熬的是内傷。每走出兩三裏路,他就氣力不繼,臉色發白,步子都踉跄起來了。隻是他記挂戰事,隻想快些去蝴蝶谷治傷,說這話時,雙眼可是炯炯地看着他們倆,隻期盼他們倆能背着兩小孩兒前行。
原來張無忌和周芷若這兩小孩兒,一個中寒毒體弱,一個是個嬌弱的小女孩,走得比常遇春還慢。
花逐月自己背孩子走倒沒什麽,但是她不想原随雲背着孩子前行,哪怕他凡事和常人無二,但花逐月知道他要付出的心力比常人多幾倍,那怕隻是簡單的走路。同樣的,原随雲對自己背孩子也什麽意見,卻不願意花逐月勞累。
他開口道:“常兄弟,這兒離蝴蝶谷既已不遠,我們慢慢走去便是了。我和逐月确實可以背着孩子前行,但是你的傷勢嚴重,若是因爲趕路而倒下了,我擔心我和逐月帶着兩個孩子連蝴蝶谷都進不了。”
常遇春重重地喘了口氣,他看了看原随雲,再看看花逐月,摸着頭嘿嘿笑了兩聲,“也好,是我老常沒想周到。”
這夜,三個大人帶着兩個小孩兒宿在一片樹林邊上,花逐月抓了一隻野雞和一隻兔子來,常遇春雖食素卻在原随雲和花逐月不知如何殺雞時,笑嘻嘻地處理了野雞和兔子,
野味雖寡淡了些,但是比常遇春吃的素餅幹糧強不少,幾人吃過東西,輪流去小河邊簡單洗漱了下,就找了大樹靠着休息。原随雲和花逐月自然靠在一起,花逐月突然想起一事,忙低聲問道:“早就想問你的可一直沒機會開口,那日兩個面具人是什麽人?當真是李玉函和柳無眉嗎?他們可有說爲什麽抓你呢?”
原随雲也沒瞞着花逐月,将那日李玉函和柳無眉說的話告訴了她,末了方沉聲道:“我從來都不知,母親身亡和我雙眼失明,居然隐藏着這麽大的陰謀。當日我問過父親,他說得模糊,想來真相他并非是不知情的……”
花逐月也想不到真相竟然是如此,隻是一個女人的嫉妒,就殺了一個做母親的女人,奪去一個孩子的雙眼,毀去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她義憤填膺地握掌成拳,用力揮動道:“等我們回去了,我們一起去找石觀音算賬!真是太壞了。”
原随雲心裏一暖,伸手摸了摸花逐月的頭發,摟着她沉思起來。
夜半時分,張無忌身上的寒毒又發作起來,他痛得嘴唇都咬破了,渾身劇顫不止。周芷若吓得不輕,低聲哭泣着。自然将三個大人給吵醒了。
花逐月本要他輸些内力壓下寒毒,卻被原随雲攔住搶了先,原随雲的内力本就比花逐月的深厚,她隻得退後一步守在一邊,哪怕這小樹林不會有什麽人突然跑出來的。誰知此時不遠處還真傳來兵刃相交之聲,還有不少人的吆喝聲。聽得那些聲音由遠及近,花逐月的小臉徹底沉了下來。不待原随雲收掌,她轉身便往噪雜處走去。
此夜無星無月,但花逐月的眼力不俗,看清是七八個人圍攻一個人相鬥。而那七八個人中有兩個還是熟面孔,一個赫然就是曾被她教訓過的峨嵋派弟子丁敏君。
被圍攻的是個大和尚,武功瞧着該是走硬功路子的,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變化多端,将全身上下都護住了。可惜圍攻他的人太多,哪怕武功都稀松平常,耐不住蟻多咬死象,花逐月看得分明,不出二十招,這和尚必然落敗。
不想一昆侖派的道士使了暗器,那和尚沒撐住二十招,就足下虛浮,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穩,被圍攻的女子刺傷大腿,頓時倒地。幾個人立刻就圍了上去,各種兵刃全部指着和尚的要害之處。
其中持劍的漢子獰笑着指着和尚道:“快些交出白龜壽,不然,哼!”
道士出言道:“彭和尚,隻要你說出白龜壽的下落,我們可饒了你的性命。何必爲了一個白龜壽就送了性命?”
丁敏君卻是直接動手,拿着長指向和尚的右眼,冷笑道:“你若不說,我便刺瞎你的右眼,再刺瞎你的左眼,然後是耳朵……若不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快說!”
那和尚卻大笑道:“滅絕那老尼姑心狠手辣,她的徒弟和她果然是一丘之貉。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做出賣友之事的,你峨嵋派又怎麽懂信義二字?”
丁敏君厲聲道:“死秃驢,你敢辱我師門?”長劍向前一刺,瞬間刺瞎了和尚的右眼,又指向他的左眼做勢力要刺。
花逐月之前見這許多人圍攻一個人,她還能站在看看熱鬧,但見丁敏君拿劍刺人雙目,當即就忍不住了,身形如風,瞬間就至丁敏君背後,右手如迅雷一般劈向丁敏君的背心。
桃花島主黃藥師最爲得意的掌法劈空掌,哪怕花逐月内力爲大成,但是這一掌下去也去了丁敏君的半條命,她吐出一大口鮮血摔在地上,扭頭既驚懼又惡毒怨恨地看着花逐月,随後邊咳血邊對那些圍攻同伴喊道:“這妖女乃是那秃驢的同黨,各位切不可放過她!”
随即又對另一妙齡女子喊道:“紀曉芙,你若還當我是你師姐,就不該看着我被人欺負。你莫非是想着我死在這兒,就無人知曉你做下的醜事?”
這八人之中,除了三個峨嵋弟子之外,其他的人雖号稱是名門正派弟子,但是自家知自家事,圍殺和尚那是有把握,對付這個突然露了一手的美貌少女,他們還真生了怯意——若是明教高人,以後豈不是真和明教成了死敵?他們家小業小,可不敢和峨嵋派一樣和明教明火執仗地成仇。
紀曉芙和另外一個師妹上前來,紀曉芙雖不喜處處與自己過不去的丁敏君,但終歸是同門師姐妹,尤其是在那件事情之後,她本就對不起師父和峨嵋派了,因此更不能看着丁敏君不管的。
紀曉芙提着長劍走近幾步站定道:“這位姑娘,還請饒我師姐一命,她是言語有些莽撞,卻罪不至死……”
“你錯了。”花逐月揮了揮手打斷紀曉芙的話,“我不饒她是爲你峨嵋派清理門戶,有這等人在門戶之中,我怕你們祖師郭襄九泉之下都不瞑目。”說完,又是一掌劈向丁敏君。
紀曉芙慌忙舉劍相救,怒道:“姑娘有何資格管我峨嵋派之事?這般不饒人,那我也客氣了!”
紀曉芙乃是滅絕最器重的弟子,武功劍法比丁敏君高明了不少,花逐月微露詫異,想到她不像丁敏君那般讨厭,就沒下殺手,眨眼間就過了十來招。那些圍攻的正派人士也看了過來,不想被紀曉芙救了的丁敏君不在怨恨地盯着花逐月,而是又嫉又恨地看着紀曉芙,心裏還生出了最好讓她們兩敗俱傷的想法來。
就在逐月逐漸不耐之時,丁敏君已開始言語跳動那些圍攻之人了,眼見他們快要圍上來時,原随雲過來了,他“看了”會兒,一言不發,隔空緩緩拍出一掌,丁敏君不及轉頭便氣絕身亡了。
那昆侖派的道士有些見識,駭然道:“朱砂掌?”再擡頭時,原随雲的掌風已至,不過頃刻間,道士以及他的幾個同伴死的死傷的傷,俱都倒在地上。此時花逐月那邊也結束了,彈指神通打向紀曉芙的手腕,再一揮掌便将長劍奪了過來。
紀曉芙看着一地死傷的同伴,臉色煞白,想到寄放在鄰居家的小女兒,心裏頓時害怕起來。
花逐月見狀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紀曉芙,而是笑着迎上原随雲,抱着他的胳膊皺了下柳眉,道:“你又搶着出手,這些人我處理得來的。”
原随雲卻是微笑着摸了下花逐月的頭發,溫聲道:“我知道,可我還是擔心你受傷。”
兩人滿是死傷者的地兒說着“濃情蜜意”的話,讓那和尚、常遇春以及紀曉芙都愣住了,随即心生出寒意來,這對少年男女不能以常理論之,千萬惹不得!
回到之前歇息的地方,常遇春與和尚相認攀談去了,張無忌卻是聽說了被抓來的女子是峨嵋派的紀曉芙後,就拉着周芷若的手走了過去。反倒是原随雲和花逐月悠閑地躺着歇息。
“逐月,我有些想借滅絕的倚天劍看看,你會不會生氣?”原随雲突然出言道。
花逐月微愣,随即搖頭道:“不會呀!你既說是借,等你看過了自然就會還回去的。就算不還也沒事兒,滅絕她那心胸,根本就不配拿着蓉兒傳下來的倚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