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張口說出來意,一塊錢已經塞到青年的手裏,兩個服務生把嘴皮子笨拙的如同棉褲腰一樣的易洋,使了牛勁推了出去,酒店的大門“咣”的一聲無情的關閉了。
一塊錢能特麽買個啥?真把自己當要飯的打發了?牛氣什麽啊?老子的錢能買下你一千個飯店,跟誰兩呢?
這也隻能是腹诽而已,剛才嘴皮子怎麽沒這麽利索,自己現在不就是個地道的要飯花子嗎?也真是的,不過是要口飯吃,至于這麽難嗎?
如果易洋要是改改造型,把臉洗幹淨,頭發再捋順一些,心态自然點,讨口吃的應該不難。
可是他現在的模樣可是不敢恭維,頭發亂得跟個雞窩,臉上除了草灰就是泥巴,根本看不出個模樣。說好聽點是個假道士,要飯的,說難聽些,不是個精神異常的瘋子,就是個遊手好閑的騙子!
積少成多,積善成德,不及趹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受到手中一塊錢鼓舞的易洋厚着臉皮,沿着街道兩側的飯店開始挨家“走訪”。
經曆過一系列強烈的身體“摩擦”,也忍受了幾次破口大罵,白眼和鄙視齊飛,同情與可憐一色,三條街走過,易洋可謂“收獲頗豐”。
左手攥着七八塊零錢,右手還握着兩張半油餅,百感交集的易洋飽含熱淚,唏噓不已。師父安排給自己的課業,讓他受益匪淺,感觸多多。
這個世界,是個現實的世界,想擁有強大的資源,必須提高自己的實力。不管這種實力是自身所帶,還是父輩蔭蒙,抑或是不擇手段獲取的,都沒有人笑話你。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笑貧不笑娼的年代。道德、正義、良知、忠貞一文不值的年代,若要獲得尊重,就必須亮出兩樣東西,地位和金錢!有了它們,哪怕你是個無恥敗類,也能收獲到肯定和尊重。
手裏這兩張半油餅顯然塞不飽饑餓的肚皮,七八塊的零錢雖然不多,可是張張彌足珍貴,下飯的副食那實在是太奢侈的東西,還是買點幹貨才好。
在菜市場的饅頭攤上添了兩個饅頭,又找個幹淨的礦泉水瓶子管肉鋪的大哥要了一瓶子熱水,就着道邊烤羊肉串的香氣,易洋狼吞虎咽的造了起來。
“兄弟,不整兩串羊肉串吃吃啊?幹咽饅頭哪能行,好吃不貴,來兩串嘗嘗?”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兩張半油餅下肚,腸胃暫時停止了抗議。今天的饅頭格外的香甜,細嚼慢咽的品味着饅頭的清香,攤主不說,易洋也非常渴望吃上兩串又香又嫩的羊肉串了。
可是兜裏的币子隻剩下五塊多了,這可是明天的早飯!“不了,我...我是個道士,不能吃葷腥的東西,謝謝了。”
賣羊肉串的是一對小夫妻,年齡也就比易洋大三四歲,兩人模樣憨厚,面容和藹,胖乎乎的很有福相。
“你還真是個小道士?别唬我了,哪有這麽邋遢的道士?這兩條街你轉悠半天了,那麽高的大個子,也太顯眼了。小兄弟,看你生疏的讨飯樣子,皮膚又白白淨淨的,也不像個要飯的啊!”
易洋并不知道,經過剛才那一段艱難的讨飯曆程,他臉上的草灰和泥巴早在摩擦中,蹭去了不少。
“你肯定遇上了難心事,得!不說我也不問。這五串羊肉串你拿着解解饞,今天生意不錯,也算你我兄弟有緣,吃吧!”
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啊!聽到攤主豪爽熱情的話,易洋的心裏變得溫暖起來。
“謝謝大哥,真不用了。羊肉一斤也不便宜,您還是留着賣錢吧。那是嫂子吧,你們也挺不容易,真的不用。”
“兄弟,你哥讓你吃你就吃。誰沒有落難的時候,不瞞你,我們也是外地來的,白天俺倆給人看景點賣票,晚上抽空烤烤羊肉串,比剛到這裏時強多了。快拿着,趁熱吃了。”
接過小老闆硬塞過來的羊肉串,易洋吃得格外的斯文,自己看問題還是太偏激了,這小兩口淳樸善良的心腸就讓人感動。
“大哥你這羊肉串分量挺足,三元錢一串真就不貴,烤的火候老道,肉煨的也不錯,外焦裏嫩,我這輩子吃過最香的羊肉串可能就是這次了。”
“哈哈,哥們,嘴也挺甜啊!怎麽剛才讨飯跟個大姑娘一樣,頭一次?啧啧,就你這身材塊頭,幹點啥都能掙口飯吃,爲什麽非要走這路呢?哥跟你說,人再窮不能沒了志氣,再難不能沒了信心!”
聽着憨厚的小老闆苦口婆心的說教,易洋居然一點也不反感,頻頻的點着頭。這個年月,二十三四的年齡,肯腳踏實地的年輕人真的不多了。
肚子不鬧了,易洋的心情也是開闊了不少。易洋願意和這小夫妻倆聊天,人家對待生活的态度,不比當年的兄弟二人差,背井離鄉,靠着一雙勤勞的手,編織着自己的幸福,令人尊敬!
夜裏十點多鍾,二人穿的五百多串羊肉串銷售一空,推着三輪車,小老闆真誠的沖着易洋一笑。
“晚上沒地方住吧?我租的房子有個外屋,雖然有床沒被,但也比你睡大街要強,不嫌棄的話,跟我走吧。”
“先謝謝哥哥嫂子,小弟沒有騙你,我,我真的是讓師父逼下山苦修曆練的。一時說來話長,您家我就不去了。睡大街雖然不舒服,但是能讓我看清楚這個世界,認識你們是我的福氣,家裏我就不去叨擾了。”
面對這麽憨厚善良的人,易洋不管人家信不信,還是說出了實話。
“哥,您叫什麽?我是個俗家弟子,在卧龍鎮也不會長久,受人點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幾串羊肉串,什麽報答不報答的,叫我強子吧,你還真是盤龍觀的俗家弟子?可是那地方沒聽說收俗家弟子,住的都是出家的道士。算了,我不問了。你要修行,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們每天晚上都在這擺攤,有什麽力所能及的幫助,你盡管開口。條條大路通羅馬,哥勸你還是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幹些力所能及的事。”
送走了半信半疑的好心小夫妻,易洋又尋了一個幹爽清淨的門頭,坐下靜心練起了易筋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