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孫煙見此,笑問:“黎大影帝,怎麽突然又不高興了?”
男人靠在真皮沙發上,擡頭望着天花闆,冷笑一聲,道:“沈川行那家夥,又強行讓編劇給我加了一個月的戲。”
孫煙挑挑眉,端起休息室裏的茶水杯,道:“這不挺好,一番男主,别人對加戲求之不得,你卻避之如虎。”
黎聽忽然又把新的台詞本扔到了女人面前,輕嗤着,言語幽幽道:“所以身爲女主角,你也多加了一個月。”
“噗——!!”
女人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我靠?!”
孫煙幸災樂禍的聲音瞬間消失,放下杯子快速翻看了面前的新台詞本,一下子氣的雙手顫抖,話語咬牙切齒:“沈大總裁到底怎麽了?!本來這仙俠劇上個月就該殺青的,這已經拖了一個月了,還來一個月,這不跟注水豬肉一樣?!堪比老太太裹腳布,又臭又長!我下個月還有新的行程呢!”
男人輕輕揉着太陽穴,唇角輕勾,低沉的聲音略微嘲諷道:“那家夥,是鐵了心要把我困在這裏啊。”
孫煙眼眸哀怨地看着他:“黎影帝,你到底怎麽得罪沈總裁了,他這麽長時間都不見你?!”
“誰知道呢。”黎聽冷冷道。
——當然,他心裏自是明了沈川行的意思。
男人眸色暗沉,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在周圍設下結界,不拍完戲,結界不會解除。
偏偏那家夥在馬上要殺青的時候突然又親自給導演組打電話讓加戲,很明顯,就是爲了不讓他下山。
明明上個月已經說好這個月結束的,沈川行也從來不是不講信用之人,除非……
黎聽微微眯眼。
——山下,有什麽事情,是沈川行不想讓自己知道的?
“要不你好聲好氣地跟沈總裁去認個錯吧。”孫煙哀嚎完以後忽然道:“否則我下個月行程趕不上,要賠付違約金的啊!”
“神經病,”黎聽冷冷道:“我認什麽錯?”
孫煙眨眨眼,湊近男人,輕聲求道:“哎呀……黎影帝,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們好歹一起過了這麽久,孩子都有了,沈總裁不可能這麽絕情的,你求求他,聲音軟一點,嬌一點,說不定他就——”
“你在胡說些什麽呢?!!”
黎聽忽然站起身來,神色難看到仿佛是聽見了什麽足夠惡心他半年吃不下飯的話語!
“哎呀别害羞了。”孫煙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一個充滿了八卦秘聞的網站給黎聽看,笑道:“現在基本上所有網民都知道你和沈總裁的那點兒事情了,你們還有一個孩子,對吧?”
“……”
這一刻。
面前的男人臉色竟然黑的吓人,堪比純黑至極的鍋底。
“他媽哪兒來的孩子?!”
“就那三歲女孩啊!有照片有石錘!”
黎聽忽然搶過孫煙的手機,盯着那狗仔偷拍的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有些模糊,不過不難看出那跟在沈川行身邊的女孩和另一張上面跟在黎聽身邊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
冷冷地将手機扔還給女人,黎聽轉身幽幽道:“狐狸,收起你那八卦的心,我跟沈川行除了同門師兄弟外再沒有任何關系。”
許久沒有被叫真身,孫煙渾身忽的一抖,有點怯怯地看了眼黎聽。
“那不是我的孩子。”
男人俊美的面孔浮現出深沉的暗色,聲音沙啞低冷道——“那是未來将和我永遠在一起的人。”
他說完,微微眯眼,冷嗤一聲後,大步離開了休息室。
“那個!您去哪兒?!”孫煙問道。
“拆了那該死的結界。”黎聽冷冷道。
沈川行——我倒要看看,你一直拖住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
“阿嚏!”
奧雅打了個噴嚏。
女孩坐在床邊,兩條腿無處安放,一晃一晃。
面前的電視播放着動畫片,但是她卻忽然覺得小豬佩奇沒什麽好看的了。
謝初在廚房裏做飯,聽見噴嚏聲,立刻蹙眉問道:“是不是又把外套脫掉了?”
奧雅眨眨眼,癟癟嘴道:“沒有啊。”
少年從廚房走出來,看向床邊。
女孩聲音綿綿的,道:“我有乖乖穿好呢!”
她張開雙手,向少年展示着她的新外套。
新外套是剛才放學回家的路上買的,謝初無意中瞥了一眼服裝店的櫥窗,一下子看上了它。
很可愛的連帽衣,有一隻黑色的小熊圖案。
見此,謝初才說:“好吧,穿着就好,洗手,準備吃飯了。”
奧雅靈敏的鼻子已經嗅到了香噴噴的土豆牛肉,笑嘿嘿地跳下床,跑去衛生間洗手了。
“一回來就看電視,吃完飯可以寫作業了麽?”飯桌上,謝初給女孩夾了兩塊牛肉。
聽見作業二字,奧雅的臉色立刻變得頹喪起來:“初崽,可以不寫作業嗎?”
“不行。”少年拒絕的斬釘截鐵。
俊美臉上寫滿了認真:“作業是課後對于知識點的鞏固,必須要完成。”
奧雅歎了口氣,忽然覺得嘴巴裏的肉肉變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飯後女孩坐在書桌前一臉不開心。
手裏轉着筆,絲毫沒有想要寫的意願。
今天語文作業要把新課文裏學習的漢字每個抄寫一排,并在後面組詞。
沒什麽難度,然而女孩總覺得寫了老女人的作業,自己就又被打壓了一截。
氣死了!
爲了彰顯自己的威嚴,狼崽子決定一定要給那老女人一個下馬威!
所以——她打算把語文作業留到最後才寫!氣死你!
奧雅将語文書和本子扔到一邊後,又把數學拿了出來。
數學是一百以内的加減法,對于有着過往記憶的狼崽子來說,很簡單。
不僅是一百以内,就連一千一萬以内她都得心應手。
半小時左右,兩個作業終于都完成了。
謝初也早就洗完了碗,開始收拾起房間。
奧雅正準備松一口氣,忽然,從衛生間裏傳來了謝初的聲音——
“宗主師父!過來!”
一聽這語氣,她頓時一個激靈!
因爲這是少年無奈頭疼時咬牙切齒的樣子。
等一下!
自己好像一天都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兒了吧?!
奧雅跳下椅子,小心地朝衛生間走去,“初、初崽,怎麽了?”
隻見正準備洗衣服的謝初頭疼地面色微紅,一臉無語又無奈地把她提了過來,道:“宗主師父,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他指着面前的小盆子,道:“不要把襪子和小褲子放在一個盆子裏泡着!會有很多細菌!”
奧雅眨眨眼,忽然就心虛地低下頭,臉紅結巴:“我、我……忘了,洗完澡澡直接就扔一起了。”
謝初:“……”
“明天重新買吧,這條隻能扔掉了。”
奧雅問:“那襪子要扔嗎?”
謝初:“……”
他咬牙切齒:“一起扔!”
“……”
不知道爲什麽,奧雅覺得少年剛才話語裏好像想把自己也給扔了。
被提着的領子忽然就像是冒出了一點點寒意。
凍的狼崽子一個哆嗦,更加心虛了。
*
十點左右,奧雅必須睡覺。
洗漱完以後,穿着睡裙的女孩無聊地躺在床上,旁邊是簾子,将一整張床一分爲二。
狼崽子掀開一腳,朝着客廳望去。恰好謝初洗完了澡,穿着深色的格子睡衣走了出來。
熱氣未散,水珠順着少年的發絲滑下,俊美白皙的模樣有着少年青澀的朦胧之感,五官深邃好看,碧綠的狼瞳猶如綠幽幽的寶石。
奧雅忽然道:“初崽,我今晚還沒喝牛奶呢。”
聽見女孩綿綿的聲音,少年一頓,問:“已經是七八歲的樣子了,還要喝嗎?”
“要!”奧雅點頭,她還很喜歡喝少年給她沖的奶粉。
于是謝初很快給女孩沖好,放在了床頭櫃,“有些燙,等涼了再喝吧。”
“好。”狼崽子乖乖點頭。
少年吹完頭發出來以後,卻發現簾子另一邊的女孩已經熟睡過去。
小呼噜聲在房間裏回蕩,像是某種有節奏的樂曲。
床頭櫃的牛奶變溫了,卻絲毫沒動。
興許是等着等着直接就等睡着了。
謝初無奈地勾了勾紅唇,看向女孩的眼神裏帶着缱绻溫柔。
他打開小夜燈,關掉吊燈。
溫暖的橘色光芒照亮了落地窗邊的一小塊兒範圍。
床中間的簾子似乎形同虛設。
因爲半夜狼崽子會自己滾到謝初懷裏。
一入懷,少年便會立刻将她抱住。
吻吻肉嘟嘟的小臉,進入甜蜜的美夢中。
然而沒過一會兒。
他又睜開眼睛。
神色失落地将她抱得更緊。
今天沈川行說。
給狼崽子買了一個小小的兒童床,恰好可以擺在大床的旁邊。
明天一早便會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