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總顯得如此繁華熱鬧。
O城是一個港灣城,經濟繁榮昌盛,即便是在夜晚,也是一片燈火通明人山人海的景象,這座城市仿佛沒有夜晚,也因此被稱作南部不夜城。
黑貓穿過小巷,腳步輕盈,落地無聲,它的身姿優雅,貓步緩慢,綠色的眼睛看着幽靜小巷内一個交錯着藍色粉色黃色的指示燈,而後,被燈光映照在牆壁的影子,在下一秒,赫然轉變成了一具妙曼火辣的女人身姿。
守在指示燈門前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立刻轉過頭看向别處。
女人眼神魅惑,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紅,笑道:“今日怎麽一見我就這般不好意思?是人家今日更美了嗎?”
男人道:“不,是你忘記穿衣服了。”
貓女:“……”
*
男人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面無表情地幫旁邊女人打開門,“今晚有個大人物過來,你别去A區,就在B區自己玩玩。”
貓女冷哼一聲,“什麽大人物?夜總會老闆?”
“不是。”男人道:“聽說——是從C城過來的。”
C城。
Z國首都,不管是經濟實力還是政治實力,都是全國第一。
女人微微眯眼,擡步走進去。
外面偏僻幽靜的巷子同裏面的狂魔亂舞簡直有着天差地别。
一進入,仿佛換了另一番天地,歌舞聲不絕于耳,那些交錯的霓虹燈光散發出極緻魅惑動感的氣息,舞池裏衆多妖怪頂着半人半妖的面孔盡情蹦迪,邊緣是一衆吃喝的小妖們。
這裏是B區。
普通的妖怪一般都在這裏玩樂,而在這酒吧上面,被稱作“A區”。
屬于身份地位高級的妖怪蹦迪遊樂之地。
女人穿着高跟鞋,身上的衣服是從巷子外一間服裝店偷過來的。
她微微眯眼,步伐優雅地混迹在蹦迪的人群裏,想到剛才男人的話,女人不以爲意,紅唇勾起,美豔的面孔浮現出幾分興味,舌頭輕輕舔舐地唇角,呢喃笑道——“人家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大人物要過來。”
女人推開大廳其中一間門,走進去,就在進入的那瞬間,衣物散落,一直優雅的黑貓出現在屋中,順着通往二樓的狹小通風管道爬了上去。
*
鼓掌的歡呼聲在一座擂台邊緣響起。
周圍密密麻麻全是端着酒杯聲音洪亮的妖怪們,它們眼中充滿了狂熱的興奮,雙目緊緊盯着擂台上正在打鬥的兩隻妖物。
一隻是犬妖,一隻是狼妖。
它們用着人類的身體和動物的臉,拼盡全力撕扯着對方的身體,野蠻血腥,像是隻擁有殺戮本性的怪物!
鮮血淋漓,布滿全身,明明是一片腥風血雨的鬥争,可台下觀衆卻是如此激動,它們的眼瞳猩紅,嘶吼的呼聲甚至比打鬥的兩隻妖怪更加充滿嗜血之氣。
“咬死它!咬死它!!”
“老子花錢了的!給我攻啊!把它四肢扯斷!!”
在混亂的擂台上空,實際上還有着一圈“二樓”觀望台。
那些穿着名貴西服的妖怪垂眸看着擂台,似乎同樣在觀賞着這一出好戲。
其中一個閣樓,煙酒味彌漫,高檔的紅酒被一人拿在手中輕微晃動,紅色液體傳來濃郁的香味,男人似乎很喜歡它的味道,輕抿一口,似在品嘗着世間珍馐。
他的旁邊站了一名帶着墨鏡的西裝男,或許是男人的下屬。
長桌對面,另一個打扮華麗的男子看了眼他,忽然輕笑一聲道:“怎麽突然有空從C城過來了?”
“沒什麽,過來看看而已。”
“放心,我這裏一切都好。”打扮華麗的男子笑道:“倒是您,日理萬機的,還要過來我這小地方。”
“地方雖小,但這人的野心卻大。”男人溫和地看着他。
“……慕處長,您在說什麽?”
慕蘇弦神情柔和,他放下手中紅酒,向前傾身,漆黑雙目靜靜看着眼前的男子,道:“黃老闆,不用裝傻。”
他輕笑着:“你這些年小日子過得不錯。”
黃勝趕忙搖頭:“還好還好,要不是慕處長一直對我們這些妖怪照顧有加,我們又怎麽能夠在這人類社會獲得一絲安甯呢。”
“說笑。”慕蘇弦道,男人俊美的面孔永遠都是這般溫柔神情。
他向來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歡喜,微笑就是他的臉,也因此,黃勝才敢背着慕蘇弦越發放肆。
黃勝道:“哈哈沒有說笑,慕處長管理妖怪這一塊兒,也着實厲害,将秩序把控的這麽好。”
然而話音剛落,男子便聽對面溫和的男人忽的又道——“是嗎?”
“是的。”
“呵。”
這是第一次,慕蘇弦發出了一聲似乎隐含着其他情緒的聲音。
黃勝頓了頓,緊接着一道快的根本看不清的光就這樣直接穿透了他的手中的紅酒杯!
男子沒反應過來,對面之人伸出的手便在下一秒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頸!
“秩序?”
略微薄涼的聲音在黃勝耳邊響起——“你還有臉,和我談秩序?”
黃勝面色驚恐道:“慕處長,我、我……”
“這些年背着我在地下交易,你以爲,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慕蘇弦唇角勾勒着溫和微笑。
但此刻,那向來溫柔的笑意,落在黃勝眼中,卻是如此地駭人可怖。
“利用下等小妖襲擊人類,獲得血肉,放到黑市流通,爲了掩人耳目還刻意将其稱作‘錢’,将它們交給其他妖怪,以此威脅妖怪出去襲擊更多的人類。”慕蘇弦淡淡道:“在你之上,到底,還有誰?”
黃勝驚懼地看着慕蘇弦,他本以爲這些年男人沒有管這些事情,是因爲并未發覺,但沒想到,慕蘇弦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丹藥從哪兒來的?”慕蘇弦又問道。
聽見“丹藥”二字,黃勝驚懼的雙眼竟多了一絲迷茫,他趕忙搖頭,喉嚨發出嗚咽之聲,似乎在表明他并不知道什麽丹藥。
慕蘇弦靜靜看着他恐懼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眸中找到一絲謊言意味,但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甚至快要把人掐死了,男人也并未看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于是——他直接扭斷了黃勝的脖頸。
“咔嚓!”
骨頭碎裂的清脆聲被淹沒在了狼妖戰勝犬妖的歡呼聲中。
黃勝的身體軟軟倒在地上,蜷縮在一起,最後變幻而成了一隻黃鼠狼。
慕蘇弦淡漠看了眼那隻妖怪的屍體,轉過身,徑直離開了這間閣樓:“把這兒封了吧,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下屬頓了頓,問道:“掌門,就這麽封了的話,會不會驚動那幫家夥?”
“無所謂。”慕蘇弦道:“殺雞儆猴,該讓他們給我老實一些了。”
“……是。”
走出大廈,夜風吹來,帶着淡淡的涼意。
慕蘇弦回眸看了眼身邊的下屬,“你似乎有些怕我。”
“沒有,掌門,隻是有點兒驚訝。”
“驚訝?”
穿着西服的下屬點點頭,道:“您今天晚上,總給人心情不好的感覺。”
“……心情不好?”慕蘇弦擡眸,靜靜看着月亮,“我心情不好麽?”
“是的。你好像——有點兒生氣了。”
“……”
許久,慕蘇弦道:“那也許吧。”
“我隻是,心口,有點悶悶的罷了。”
從得知某個人被帶走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現在,都有些郁悶而已。
*
“阿嚏!”
奧雅泡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時,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小鼻子,下一秒,謝初拿着紙巾過來給她擦幹淨。
“感冒了?”少年問道。
“不知道。”奶娃癟着嘴。
她穿着新買的海綿寶寶連體睡衣慢慢爬上床,床頭放置着一瓶奶,是謝初給她兌好的,正在冷卻。
奧雅伸手碰了碰奶瓶,泡澡的功夫差不多溫了下來,已經可以喝了。
奶娃一手抱着奶瓶,另一隻手握着遙控器打開電視機,調到少兒頻道開始看奧特曼。
謝初抱着自己的衣物走進浴室,過了一會兒才出來。
少年簡單沖了個澡,而後端起衣簍将裏面的衣物全部倒進了洗衣機,當然某些貼身小褲褲還是要幫奧雅拿出來手搓。
最開始幫忙洗這個時候謝初會臉紅,但現在,他像是已經徹底習慣了這些,全程面無表情。
等到全部忙完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謝初晾好衣物,發現奧雅還在不知節制的看電視,甚至坐在了床沿,離電視機很近的地方。
少年歎了口氣,走過去,搶過奶娃的遙控闆,在對方抗議地眼神裏,一把将電視機給關掉了!
奧雅:“……”QAQ
謝初:“睡覺。”
奶娃抱着已經喝空了的奶瓶,滿臉不高興,冷哼一聲道:“你又欺負我!”
少年将她抱起來,沒有理會奧雅的抗議,把奶瓶放到床頭櫃上,道:“讓你一直看下去把眼睛看壞了,那我才是欺負你。”
奧雅憋着嘴,又不說話了。
謝初輕笑一聲,把懷中奶娃溫柔地放在床上,“先睡吧,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
奧雅道:“我不要睡!”
“那不去幼兒園了?”
“不去!”
“……好啊。”
奶娃聽到這裏忽然一頓,看向謝初,隻見少年那張俊美的臉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
似乎期待着她不去幼兒園,在家裏自己待一整天。
奧雅:“……”
奧雅:“我覺得我還是去吧,畢竟幼兒園有好多好朋友,很好玩的。”
床邊隻留了一盞橘色的小夜燈。
昏黃的燈光照着這一方面小小的天地。
三四歲年齡段的小孩子嗜睡,因此一沾枕頭沒過幾秒鍾,奶娃便睡着了。
謝初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像是抱着一個軟軟香香的小抱枕。
奧雅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甜蜜又好聞。
少年喜歡抱着她,仿佛片刻地松手都不願意。
今晚開了空調,謝初可以抱着她一晚上。
聽着耳邊奶娃均勻的呼吸聲,像是某種助眠的音樂,讓一身疲憊的少年,在這靜谧的夜晚,同樣安逸地閉上了眼睛。
*
漆黑夜色下。
卻遠沒有它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砰!”
一隻狐狸被一雙粗大的手狠狠摔在地面!
狐狸眼神驚恐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哆嗦着聲音道:“我、我!求、求您!求您放了我!我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求您再寬限我幾天!!就幾天!!求求您!”
然而面青虎背熊腰的男人卻并未理會他這番話語,長着一張黑熊面孔的男人嘴角勾勒着一抹笑意,鋒利的牙齒似乎泛出了點點寒芒,“可是,已經給了你這麽久的時間了,還是沒做完,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我知道……抱歉!真的很抱歉!求求您!真的!再給我幾天……不!不用幾天啊!一天!就一天可以麽?!!”
黑熊精搖搖頭:“很可惜,狐狸。”
他伸出手,那隻人類的手在下一秒變成了一隻黑熊的爪子,用力抓住了狐狸的頭。
狐狸面色驚恐,四肢劇烈掙紮,聲音凄厲嘶吼道——“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
後面的話語戛然而止,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斷裂之聲和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這隻狐狸徹底被黑熊精吞進了肚子裏。
那一瞬間,強大的妖力裹挾着劇烈的風,在這幽靜漆黑的巷子裏傳遞出一股極其陰森的氣息!
黑熊精的眼睛赤紅,泛出嗜血的精光。
它低低笑出聲,“妖怪的血肉……有時候,可真比人類的美味多了啊。”
聲音落下,黑熊精轉過身,恢複了之前人類的外貌,轉身消失在了漆黑巷子中。
在他走後,一隻身形優雅的貓輕輕落地。
它碧綠色的雙眸緊緊盯着黑熊消失的方位,眼眸中,一片震驚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