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韓江雪就更加确定了,的确就是關于高利貸的問題。
“我們要是能還上那不早就還上了嗎?那些錢是以後給你弟弟買房子娶媳婦用的,怎麽能随便動呢?”
“你剛才不是說我爸都要被那幫人打死了嗎?那到底是我弟的房子重要還是我爸的命重要?”
“你爸的命也重要,你弟的房子也重要!所以說這不是問問你有什麽辦法,幫家裏出一點錢嗎?”
崔雅嗤笑了一聲:“我爸的命跟我弟的房子都重要,隻有我不重要是嗎?”
“你這死孩子,怎麽說話呢?你跟你弟都是我跟你爸的孩子,我們還能偏向誰嗎?那不是剛好你手裏有錢嗎?家裏有難,你拿出來給家裏用一下又能怎麽着?還能扒你一層皮啊?”
崔雅沒再說話。
“再說了,你不是在外面認識了那個姓韓的大老闆嗎?他不是說要幫我們說說情,給我們多點時間嗎?你跟那個老闆什麽關系啊?他有老婆嗎?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聽着她越說越離譜,崔雅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媽,你在想什麽呢?人家孩子都跟我差不多大了好嗎?既然這錢是你跟我爸欠下的,那你們就好好籌錢給人家還上,那幫人天天來催債你們就不怕街坊鄰居笑話啊?
還有啊,我上班這幾年攢的錢也不多,之前交給你們的就是全部了,我現在屬于身無分文,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狀态,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崔雅的媽媽一聽她這麽說,語調驟然拔高:“你這死丫頭就是不想管我們是吧?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麽大容易嗎?結果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來!早知道你是現在這樣,當初剛生下你的時候就該把你掐死!還不用白養你這麽大!”
聽着院子裏崔雅媽媽的高聲叫喊,門外的韓江雪原本想要敲門的手驟然僵在原地。
沒想到崔雅家裏的情況竟然是這樣的,她一時之間不知該進去還是離開。
一旁的紀尋安見她如此糾結,直接擡手替她敲了門。
聽到“咚咚”兩聲的時候,不僅是門内的崔雅和她媽媽吃了一驚,就連門外的韓江雪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誰啊?”院内的崔雅媽媽朝門外問道。
韓江雪恍然回神,清了清嗓子道:“你好,是崔雅家嗎?我是她的同事,找她有點事。”
崔雅媽媽此時的神經格外警惕,生怕是催債的人又找人來喬裝打扮騙她們開門的,聽到她這麽說,并沒有急着去開門,而是看向崔雅。
韓江雪的聲音崔雅是聽得出來的,她心中不可遏制的一顫,沒想到韓江雪會過來。
她慢吞吞起身,走向大門前,将門給打開了。
門開的那一瞬間,韓江雪看到崔雅低着頭,甚至連擡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董事長,紀總,你們怎麽來了?”崔雅憑借着餘光認出了韓江雪和紀尋安。
“不請我們進去嗎?”韓江雪道。
院子裏的崔雅媽媽剛才聽到崔雅對他們兩個人的稱呼,便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連聲朝門外喊道:“崔雅啊,快把人家請進來啊。”
崔雅有些嫌惡的看了崔母一眼,又對韓江雪道:“請進吧。”
韓江雪踏進崔雅家的院子,發現這裏就是個普通的農家小院,裝修的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差。
再走進屋裏,才發現這屋内幾乎沒有裝修可言,牆就是随便刮得大白牆,而地面也沒有鋪地磚之類的,就是黑乎乎的水泥地。
看的出來,這并不是大富大貴的顯赫家庭,頂多算是個普通的工薪家庭,甚至連小康都算不上。
她記得崔雅的畢業院校好像還是市裏數一數二的名校,就從剛才崔母的話語中,韓江雪覺得崔雅能在這種家庭環境下成長成這幅模樣的确是挺厲害的。
崔母對韓江雪和紀尋安二人可是殷勤的很,把他們請進屋裏之後,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
崔雅仿佛已經對這樣的氣氛習以爲常了,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你們是崔雅公司的領導吧?崔雅這孩子從小腦子就笨,手腳也笨,她要是在公司裏做錯了什麽事,還請領導們多包容啊。”
崔母笑呵呵的說道。
這番話說的倒像是一個爲女兒操心的老母親,在外人面前倒是一副賢妻良母的形象。
而崔雅知道,她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現在全家的經濟來源隻有她,她的工作要是丢了,那全家就隻能喝西北風去。
所以她才會如此在意她的工作,對她的領導如此恭敬。
“崔雅在公司裏一向兢兢業業,從沒做過什麽錯事,就算是做錯了,以她往日對公司的貢獻來說也是可以原諒的,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韓江雪的話讓崔雅一驚,她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剛才董事長說的是什麽意思?說她就算做錯了事也可以原諒?
是指她中途跟着韓毅做事嗎?
董事長真的不會怪她嗎?
“哎呀,這還得多謝你們領導們的栽培啊,一看就知道你們是面善的人,反正這孩子在公司裏有什麽錯處你們就盡管罰她,不用顧及我們。”
聞言,韓江雪心中冷聲嗤笑,又替崔雅感到難過。
這種家長不就是那種在老師面前說“這孩子有什麽錯處盡管罰,不用管我們”的人嗎?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把孩子全權交給老師了,而她作爲家長也就不用管教孩子了,如果孩子沒成長好,那就是老師的問題,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就是典型的推卸責任的話術。
聽崔母現在說的話,韓江雪便能想象到以前崔雅還小的時候,生活在怎樣的家庭環境裏。
還是那句話,崔雅能變成現在這樣,真是跟她父母一點關系都沒有,全憑自己努力。
崔雅雖然心裏對崔母有千萬不滿,但在外人面前還是給對方留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