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内,他手裏捏着酒杯,一個勁的灌酒,坐在他身邊的阮少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我說兄弟,你這新婚燕爾不在家裏陪老婆,幹嘛深更半夜的找我一個光棍出來喝酒啊?”
阮少卿說的“新婚燕爾”這四個字在紀尋安聽來格外刺耳,他自嘲的笑了一聲。
“呵,新婚燕爾?别人不知道我爲什麽跟她結婚,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阮少卿抿了抿唇,再沒作聲。
他的确知道紀尋安和韓江雪爲什麽會到今天這一步。
紀韓兩家之前的确有過婚約,但在兩家老人去世的時候就已經默認作廢了,可韓江雪父母突發車禍去世之後,她就在媒體面前公布了與紀家還有婚約的事情。
恰逢紀氏有公司籌劃上市,爲了不給市民留下失信印象,紀尋安不得不站出來回應。
身爲紀尋安的好兄弟,阮少卿知道他最讨厭的就是被人捆綁,也不怪他如此生氣。
“嗐,換位思考一下,她一個弱女子要撐起整個韓家是挺不容易的,你适當理解一下嘛。”阮少卿爲人溫和,向來勸和不勸分,在自家兄弟這裏更是如此。
紀尋安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你呀,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緊接着他又歎了口氣,繼續道:“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可她再難也不該用這種方式綁架我,她有難處,我們紀家就算看在兩個過世老人的面子上也會出手幫她的,她處心積慮的做這種事,隻會讓我更加厭惡。”
說完,他仰頭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杯子落在桌上發出脆響。
紀尋安一邊往杯裏倒着酒,一邊對阮少卿問道:“我前段時間拜托你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你是說——你拜托我幫韓江雪她弟弟找國外醫療資源的事?”阮少卿一字一句的說出這些話,在此刻就像是往紀尋安臉上甩了兩巴掌一樣,畢竟他剛剛才說了讨厭韓江雪。
果不其然,紀尋安向他投去了死亡凝視:“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事嗎?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啰嗦了?”
“你不是讨厭她嗎?幹嘛還這樣幫她?”
“我們兩家畢竟是世交,更何況……我跟她的事,跟她弟弟又沒關系,無辜的孩子罷了。”
他話音剛落,旁邊便傳來了阮少卿的啧啧聲:“真難得啊,我們紀少居然還有憐憫之心。”
“廢話少說。”紀尋安沉聲道。
見他急了,阮少卿也不吊他胃口了,唇角勾起弧度道:“國外的醫生我都聯系好了,是我在外留學時候的導師,他在這方面有很高的成就,一定可以幫韓江明早日站起來的。”
紀尋安拍了拍他的肩:“謝了。”
兩人正說着,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來人正是莫乘風。
阮少卿招呼道:“乘風來了,快坐。”
與阮少卿的反應不同,紀尋安一見到莫乘風,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眸光也變得有些森寒。
他眸光凜冽的盯着莫乘風,冷聲道:“來了?正好有事找你。”
莫乘風雖不知是什麽事,但也覺察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笑問道:“什麽事啊這麽嚴肅?”
隻見紀尋安掏出手機,翻出相冊,扔在桌上給他看。
“對于這些,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莫乘風和阮少卿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不約而同的僵住身體。
阮少卿有些詫異的看向莫乘風,而莫乘風則十分坦然的将手機摁滅,對紀尋安道:“今晚嫂子來我這喝酒被小混混盯上了,所以我才坐下來陪嫂子喝了幾杯,僅此而已。”
聽到莫乘風這番解釋,紀尋安面上沒什麽變化,反倒是阮少卿長舒一口氣。
他上前攬着莫乘風的肩膀,誇贊道:“乘風幹的漂亮,要換做是我我也會像乘風這樣幹。
我跟你們說,最近這些無良狗仔可多了,肯定是看我們兄弟感情好,想用各種手段挑撥離間!
你看那照片拍的,明顯是找了個刁鑽的角度故意惹人誤會,這些人真是一點道德底線都沒有。”
阮少卿三兩句話便将這件事給剖析的清清楚楚。
莫乘風也笑得爽朗:“是啊紀哥,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挖兄弟牆角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紀尋安抿了抿唇,臉色依然陰沉,想到照片上的内容,他有些懊惱的閉了閉眼。
若是平時他遇到這種事情,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陰謀,今天他是怎麽了?光顧着生氣,連這麽簡單露骨的挑撥都沒看出來……
紀家别墅——
韓江雪一大清早就被渴醒,簡單穿了件外套便下樓去餐廳倒水喝,正撞見黃珊在廚房裏煮湯。
黃珊看到她還裝模作樣的跟她打招呼,韓江雪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喝了口水就要離開。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咔哒”一聲輕響,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朝餐廳走來。
“韓小姐,我大早上起來剛煮好的湯,可鮮了呢,你要嘗嘗嗎?”黃珊端着一碗剛從鍋裏盛出來的湯走過來。
韓江雪皺着眉,有些不耐煩道:“不用了我不喝。”
黃珊就好像聽不懂她的拒絕一樣,依然端着碗在她面前晃:“真的很好喝的,你一早起來也沒吃飯,先喝口湯暖暖胃。”
面對黃珊這種沒皮沒臉的讨好,韓江雪心裏一陣煩躁,她擺手道:“我說了我不喝!”
然而韓江雪話音未落,就聽見黃珊發出一聲慘叫。
“啊!”
緊接着便是瓷碗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碗裏的熱湯飛濺而出,潑在韓江雪的腳上。
一陣刺痛從腳面傳來,韓江雪一時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雙眉都快擰到一塊了。
隻聽剛才那沉穩的腳步變得有些淩亂,很快,那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餐廳門口。
“珊珊,你沒事吧?!”紀尋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黃珊身邊,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
黃珊的手被燙的發紅,她眼裏閃着淚光,見到紀尋安之後淚水簌簌往下落。
“我沒事的紀少,都怪我不好,碗都拿不穩,跟韓小姐沒有任何關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燙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