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的味道！小心！”石小川低聲提醒一句，然後手持步槍按開手電照射前方。直徑半米的光圈無聲打在對面牆壁上，然後來回遊走。沒有意外發現，隻感覺氣氛不對。
泥鳅顯然是在地面上調整好心态，這才跟下來掩護石小川的背後。冷不丁聽到提醒，忙使勁嗅嗅。除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土腥氣，好象還摻雜些許清晰的腐臭味。至于說裏面還有某些油味，真沒聞到。
能不能嗅到别的味道，與配合無關。追下來的泥鳅沒再耽誤，倒退幾步。确認沒任何意外發現，轉身快速跟上石小川。轉身背靠背，這才低聲問那裏來的柴油味。
石小川抽抽鼻子，仍感覺油味刺鼻。皺皺眉，沒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結，低聲問道：“你怎麽又下來了！？”
泥鳅嘿嘿兩聲，沒給答案。
石小川點點頭，示意他跟上。兩個人邊走邊用手電筒光柱掃射四周，槍口指向明确。隻是這時大時小的光圈中浸滿滄桑的味道，到處一片腐朽的顔色。隻在轉眼間，仿佛已經跨越上百年。
光柱随目光轉動，在轉彎處掃過一根承重柱。支撐柱外表剝落的厲害，有些地方已經露出鋼筋。金屬滿是鏽迹斑斑的痕迹，從前高标号的水泥早已變成灰黑色。
泥鳅确認身後沒情況，剛要轉身跟随卻意識到石小川沒有繼續向前。側身轉頭的同時，手電筒光柱掃向前方。漫無目的的光圈掃過一根承重柱，随即又挪了回來。随後，和之前的光圈重合在一起。極度黑暗的環境中，眼睛所能看到的景象全憑兩團光柱的幫助。那種極緻的黑，失去所有顔色。此時，兩支戰術手電的光圈幾乎照射着同一個位置。被照亮的這根水泥石柱表面有數個拇指大小的孔洞，外
表顔色與底色差别很大。看意思，還帶着點新鮮的顔色。
“速射機槍的！”看清楚承重柱上的孔洞，泥鳅随即給出标準答案。沒聽到石小川回應，泥鳅接着問道：“是咱們這一隊的，還是賣布頭那一隊的！？”
目前能留下這種彈孔痕迹的，隻可能是布魯斯的機甲隊。如果說是石小川這一隊的，恐怕有點牽強。最有可能的是，布魯斯的突擊小組！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前一直沒他們的消息，石小川還以爲兩隊進入的環境不同。正爲此事糾結，卻在最不可能的地點看到。有了這些痕迹，證明他們并未走失。隻是，戰況有點
激烈啊！
石小川深吸一口氣，然後低聲提醒泥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随後看到的景象可能超乎想像！
泥鳅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超乎想像還能怎麽個超乎法，回應的同時控制好呼吸節奏。接着，應道：“盡管放心吧！我有準備！”再往前走，被手電筒光柱照亮的牆壁上出現黃燦燦的顔色。那是屬于某種生物的體液，可能與血液有關。不論是味道還是顔色，貿然闖進來的兩個人在廣場上見識過！隻是地面上空空如也，并未發現任何
殘留的肢體。
随着味道越來越重，泥鳅感覺自己掉進茅坑。确認石小川沒一點感覺，隻好拉起纏在脖子上的方巾蒙住口鼻。奈何這種味道隻往心口窩裏鑽，讓人發毛。
石小川不是聞不到這種奇怪的味道，隻是沒那麽敏感罷了。直到偶爾回頭看到就差扣上風鏡的一張臉，這才知道好象之前有人提及到這股味道。而且，十分厭惡。
“要不，你去地面吧！”石小川好心提個建議。
自打泥鳅決定跟下來的那一刻，已經準備面對一切。如果再被惡臭熏出去，當初還不如不下來！壓低聲音清清嗓子，應道：“我沒事！走吧！”終于發現布魯斯的那一隊，石小川自然不會輕言放棄。别說是臭不可聞的環境，就算前面隔着的是火海刀山，他也要奮力跨過去看上一看。既然還要前行，恐怕會耽誤些時間，他這才讓已經無法忍受的泥
鳅返回地面。
“你可想好了！”石小川說着，尋着痕迹朝左側走去。戰術手電的光照距離有限，隻能邊走邊觀察。泥鳅使勁嗅嗅幹燥的空氣，差點把昨天的幹糧全都嘔出來。趕緊咽口唾沫壓下去，不敢再有努力适應的打算。緊走兩步跟上，繼續負責石小川的背後安全。因爲他知道，石小川越到這個時候越缺人手。他
已經想好，要活一起活！這點味道，從來不是放棄的借口！奈何越往前走，味道越大。喘半口氣，都有暈過去的可能。
“特麽地受不了啦！”泥鳅低聲罵了一句。
相對封閉的環境，味道愈加厚重。對泥鳅此時的反應，石小川表示了充分的理解。畢竟，有人沒經曆過地獄式訓練。能活，必須忍受所有無法接受的環境。因爲隻有這樣，才有完成各項任務的機會。放棄，很容易。隻需吱一聲，便可回到喜歡的環境。而且，随時随地！然後，可以盡情去沐浴着無限陽光，和暢快呼吸令人懷念的清的空氣。可是！我們曾經的誓言呢！？如果沒人頂住透骨寒意，誰來讓
身後的人們盡情享受溫暖的陽光！？
也隻有那些堅持到最後的人們，才有資格去回想起從前的聲嘶力竭。每一道留在身上心裏的傷痕，都已變成最高榮耀。那是充滿内心的信仰，是真正值得驕傲的驕傲！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石小川慢慢說完，然後回頭朝泥鳅微微一笑。“你不做，我也不做。你要把希望交給誰！？試着戰勝内心無限排斥的念頭，你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石小川的話音未落，泥鳅的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痕迹。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有東西突然出現在光柱範圍内。
“小心！”聽到提醒時，泥鳅已經被石小川撞得往一側歪去。與此同時，奮力推開他的石小川突然消失在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