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川擡手咬了自己一口,牙齒還沒碰到手背突然又停住。如果是做夢,意識怎麽可能會提醒這種方法!?現實的存在感,始終清晰無比。那一刻,看着那個還在打呼噜的背影,還真令人羨慕!
但現在,唯有人挺身而起,力挽狂瀾于即倒!一支青灰色的手臂慢慢從土裏面伸出,沾黏在上面的土紛紛落下。緊接着,露出一張面無表情雙目圓睜的臉,表皮在燈火的映照下泛着青灰色。這種面孔,石小川之前見過,而且近在咫尺!若等這些兵俑
鑽出來,必然又是一場苦戰!戰機,往往一閃即逝,容不得片刻猶豫。石小川上去一刀斬下還在掉渣的土腦殼,接着一腳踢飛。角度剛剛好,大腦殼随即掉在呼呼大睡的布魯斯的懷裏。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愣沒把人催醒!看來,這主
兒的神智又被迷藥糊住了!
對面沒反應,石小川不敢再指望誰起身幫忙。趁金甲兵俑還沒完全從土裏鑽出來,抓緊時間補刀。三下五除二,幾尊失去頭顱的兵俑随後被截成幾大塊,散落在地面上再無聲息。按理說,帳蓬内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應該有人聽到。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進來幫忙。好在石小川也沒指望誰,僅憑一己之力完成清理工作。然後數數地面破開的攏起,接着再點點散落四周的土腦殼。剛
好,夠數!
帳外沒動靜,并不意外着沒發生任何情況。石小川再次确定地面無凸起,提着刀準備去營地溜達幾圈。擡手一鍁門簾,迎面幾個高大身影。看樣子,是打算進入帳篷。雙方都是猝不及防,差點撞個滿懷。
借着朦胧月光形成的投影,可以看出對方頭頂帶有明顯的凸起。如果是營地裏的士兵,頭頂應該是圓的才對。鋼盔嘛!不是圓的,是什麽!?
石小川頓住身形的同時一拍黑影的肩頭,借力朝後猛退。人剛跳進帳篷,就見三支鋒利的矛戈如影随形跟來。一擊不中,矛戈頂端的側鋒橫劃并再次突刺。隻聽吱啦一聲,本就狹窄的帳門應聲碎裂。随後跟進的三尊兵俑撐破帳門,上手就是套路。三支矛戈上下翻飛,隻想在目标身上捅出萬千個窟窿。甩過去的椅子,瞬間面目全非。這要是随便來一下,至少倆窟窿!要是再被矛戈上的側鋒一帶,便是
個大豁口!
吱啦,又一聲。
被追得無路可退,石小川幹脆一刀劃開帆布沖出去。接着一轉身,橫刀在手。趁裏面三個家夥還沒追出去,抓緊時間觀察營地内的情況。
不出帳篷還好點,至少不會被眼前的景象吓懵!等石小川看清周圍情況,頓感頭皮發麻。隻見整座營地内人滿爲患,不對!應該是,到處都是兵俑!擁擠在一起,數都數不過來。
這些不知從那裏冒出來的兵俑可能是都在找東西捅,所以暫時忙個不亦樂乎。石小川這一出現,衆兵俑立馬停手觀瞧。引來一片關注,誰能想得到!?
片刻成爲衆矢之的石小川剛壓住刺來的三支矛戈,就試着周圍空氣突然顫了一下。眼角餘光一掃,周圍如同風卷殘雲。巨大的氣旋遮天閉月,殺氣騰騰。身在其中,猶如處在漩渦中心。
整座營地都被土腦殼占領,竟沒聽到一聲槍炮怒吼。石小川記得很清楚,初入營地是見到的兵員數量不在少數,怎奈這會兒不曾見到一個!哪怕有點動靜,也不至于這般冷清!
周圍沒有傳來人言,兵俑行動迅速且不會發生任何聲響。而那些散在周圍的哨兵顯然都被提前清理掉,這個時候更不會有人大聲示警!沒辦法!意識到情況萬分危急,石小川隻得高聲斷喝。
“敵襲!起來幹活啦!我靠!”
靜寂的環境,高音格外嘹亮。隻是這一聲高喊,又引來更多關注。徘徊在外圍的兵俑紛紛轉身,循着聲音朝中軍帳猛沖而來。
大聲示警,讓此時的石小川頓時變成焦點人物。但,凡事有利就有弊!暴露當前位置引來更大壓力不假,卻也及時喊醒那些沉睡的士兵。
終于響起的零星槍聲震醒更多的士兵,整座營地開始從寂靜變得愈加嘈雜起來。有人鑽出坦克打算先确認情況,卻被一矛捅個對穿。屍身随即滑落下去,同時驚動坦克内那些還活着的人。發動機的轟鳴聲,夾雜着越來越多的槍聲。火起,發生在那一刻。沖天火光和手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坦克碾壓空腔發出的聲響和裝甲的撞擊聲也在其列。唯一沒聽到的,是本該聽到并且習以爲常的慘叫
聲!當時的情況特殊,石小川沒見到多少人。有的,連模樣都不清楚。但他始終承認,這些士兵都是好樣的。沒有痛苦的嘶吼,隻因所有人都把最後一口氣用在殺敵上。因爲知道,所以了解。這是戰場!一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生之地!被困其中,支援并未趕到。即使有士兵發現中間的情況有異,短時間也沒辦法沖進來。早已灰頭土臉的石小川隻因剛才喊了那一嗓子,已經将自身徹底陷入重圍不得出。看着周圍火起以及不時滑向天際的
曳光彈,他不後悔。
戰士,本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若被誰殺死在睡夢中,豈不太窩囊!?于是,面對再無希望的生還也要義武奮勇!也要端起武器,發起生命中最後一次沖鋒!
殺!
揮刀劃偏刺來的槍鋒,石小川不退反進。墊步向前,一刀貫入兵俑的頭頸間。轉身閃躲側擊并抽刀的同時,刀鋒順勢旋轉向上。嘭!一顆土腦殼應聲彈起。突然失去腦殼的兵俑并未倒下,隻是好象被抽空靈魂一般。平端矛戈立在原地,保持剛才的攻擊姿勢再也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