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藤蔓不是人。在劇烈的擺動中随風飄散,化作一片塵霧漫天飛舞。隻是觸動一根白藤,其它藤條也随之飛散。一根根散落開,飄散開希望的花瓣。一陣風,猶如揚起一片雪。
出現這種現象,應該是剛才的低頻震動的原因。将藤蔓的内部結構徹底震碎,表面上卻一點看不出來。隻需些許外力,便會徹底散落成團團塵埃。
漫天飄散的塵埃洋洋灑灑落下,染白了誰的肩頭眉梢。飄落在心頭,随即把這顆跳動的心染成白雪皚皚的山峰。
“别再掙紮了!”望着不斷爆裂開的白藤,石小川大吼一聲。怎奈沒有誰能夠聽得懂,散落依然繼續着。聲音還在周圍回蕩,一個物體突然落下。石小川擡手接着,原本以爲會落下的會是一個大蝸牛殼,沒想到落在手心裏的竟然是一隻圓睜的木眼。難辨究竟,石小川忙擡頭循着木眼掉落的方向望去,随後确
認這隻木眼是從老藤身上掉落的。
累卵之下,無人幸免。藤蔓遭受重創,細枝大都被震碎。身在其中的老藤也沒逃脫,體積更大隻會遭到更大的沖擊。唯一比粉碎的藤條略強一點的是,老藤沒有随風飄逝。
石小川此時還能夠站在這裏,全都掰老藤所賜。一旦這根最粗壯的藤條飛灰湮滅,就會徹底失去這個承載。想要繼續戰鬥,将變成難以實現的奢望。
老藤好象也意識到迫在眉睫的危險,努力控制不斷開裂現象。吱吱咯咯的聲音不絕于耳,在空蕩蕩的環境裏更覺瘆人。即便聽着再瘆人,也要忍。隻要還沒到最後時刻,就沒有放棄一說!
咯吱咯吱的聲響同時也是希望,隻因粉碎的木屑不會出現摩擦聲。石小川拽着布魯斯循着摩擦聲落腳,隻爲在分裂之前控制好重心。他現在已經不敢奢求白藤能夠幫忙,隻希望老藤能堅持到最後。
保證這個唯一的落腳點,總會有機會打個防守反擊。假如不親眼見證一下那個始終沒有出現的大怪,石小川覺得自己會死不瞑目。吱咯聲終于停下,老藤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在扭動中慢慢控制住角度,然後用盡全力托住站在它身上的兩個人。奈何已到油盡燈枯,老藤完成這個最後的動作以後再沒了動靜。那些遍布全身的木眼陸續閉
上,慢慢凝固到一根樹杈。等這根樹杈固定好,曾經那個充滿生命活力的藤條瞬間被抽空。所剩不多的樹皮紛紛剝落,隻剩下一根幹枯的粗木杆。
意識到失去最後的保護,布魯斯心急如焚。剛想張嘴提醒石小川想辦法脫離,一柄閃着冷光的三棱刺劃開陰霾。有人,已經準備好戰鬥!
“如果你覺得放不開,就給自己來一刀!”石小川沉聲提醒一句,然後蹲下來輕輕撫摸着光滑的粗木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安心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好了!”
那感覺,仿佛是石小川在與老朋友道别。
周圍并未發現異動,布魯斯還是慢慢拔出匕首。握在手裏的青黑色刀鋒猶如興奮的小娃娃在歡呼雀躍,沖淡心頭所有的霧霾。布魯斯可不打算插自己一刀,很疼的!
“我沒什麽放不開!”布魯斯大聲喊道,然後弓步向前反手握刀。這是标準的攻擊姿态,他要用這個姿态宣示主權。同時,也讓石小川知道他已經準備好了。
沒有白藤的保護,迅速暗下來的環境三百六十度都存在危機。石小川一個轉身倒退至布魯斯的身後,低聲提醒各自負責一百八十度角。而剩下的一百八十度,交給彼此吧!背靠背的防禦方法,屬于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布陣。說它簡單,是因爲這是唯一一個由兩個人組合完成的防禦陣。隻要能勝,簡單一點又有何妨!?說它困難,主要是因爲沒有第三個人輔助進攻。協調,
有時候并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那麽簡單。一旦有人脫離防禦圈,剩下的另一個人就會腹背受敵。如果在沒有協調好的之前貿然出手,無法顧及身後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幾乎與此同時,有腥風襲來。在陰暗的光線之中,隐約有紅光閃現。該來的終歸會來,與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對。
已經準備好的石小川低聲問道:“沒問題吧!?”
“沒問題!”攥緊匕首的布魯斯随即回應。兩個人剛剛完成對話,周圍開始彌漫起大量水氣。潮濕的環境導緻視線更差,可視距離不到三米。剛才還能看到頻閃的紅光仿佛消失,正以爲遠去卻發現突然近在咫尺。應對動作還沒來得及發動,閃到眼
前的紅光再次匿蹤。
頻繁的近距離接觸卻隐忍不發,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布魯斯突然感覺到一陣煩躁,低聲問道:“這幫孫子不會是在試探我們吧!?”見這位又開始沉不住氣,保持靜默的石小川沒吭聲。輕輕用胳膊捅捅身後的布魯斯,提醒他無論如何都要保持沉默。對方的聽覺系統可能進化沒了,但不代表它也感知不到由聲音觸發的空氣震動。隻需尋
找震動波尋找,随後能準确給目标定位。而現在,恐怕連各自的呼吸都要引起足夠的重視。
石小川開始意守丹田,好讓呼吸變得輕緩綿長。每一呼每一吸都直達下腹,将呼吸節奏調整到位。随着周圍隻剩拂面的微風,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澈無比。
石小川這邊剛調整好呼吸,馬上感知到來自身後的氣息流動。就算現在閉上眼,依然能夠準确确認出布魯斯所在位置。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想提醒布魯斯放緩呼吸頻率,奈何不能出聲。就在周圍的空氣還未被某個東西破開之際,石小川突然琢磨出應對方法。他要跟緊布魯斯的步伐,以便将随時都可能失控的後方完善起來。隻要保證布魯斯的大後方的安全,就是保護自己的大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