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錯過失事現場,幾支手電筒光柱四下掃射。飛機殘骸可能早已融入周邊環境,好在還有個渾然天成在裏面。人爲迹象不屬于自然形成,隻需稍加留意就能找出其中的分别。
茂密的枝葉幾乎占據整片森林,到處都是爲争奪陽光而變得扭曲的枝枝蔓蔓。尋找過程中發現幾處十分奇怪的外觀,随後确認都不是被植被包裹起來的飛機殘骸。
作爲二戰時期廣泛使用的雙發或四發運輸機,其尺寸比例絕對夠大。奈何迫降過程會被摔得七零八落,也就失去原有的尺寸大小。随後在地面上确認出一個發動機,便知距離機身不遠矣。
按照彭有道當時的表現,可知機腹部分應該保持完好。如果運輸機在摔落過程中已經粉身碎骨,内部裝載的大量軍用設備也不會保存太久。算了!推斷這些有什麽用!?找到了,一看便知!
當周圍光線逐漸變得模糊,數道光柱愈加明亮起來。尋找工作還在繼續,隻是行進速度正在加快。就在周圍徹底陷入黑暗的一線之間,一道銀色金屬的反射光出現。
被枝幹藤蔓以及苔藓包裹的機身幾乎看不出外觀,但大體形狀還是有的。結合周圍環境尋找發現,整個機身橫擔在三根巨大的枝桠上。目測長度超過二十米,機身保存還算完好。擦去機身部位上的泥灰,露出一個五角星的航空軍徽。
當飛機受到強磁場幹擾時,上面的電子設備就會失效。手工操縱方向舵,此時就顯得尤爲重要。三十米長的機身沒有直接斷裂,與飛行員的架勢操控分不開,同時也彰顯出飛行員的大無畏犧牲精神。畢竟,在飛機失控時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放棄飛機,跳傘;二是繼續控制飛機迫降,以保護機艙内的重要物資。
就在衆人找到機艙入口之時,大雨不期而至。四個人相互幫忙,陸續鑽進狹窄的艙門。機艙内整齊碼放着成堆的箱子,隻是當年固定用的繩索大都已經腐爛。這顯然是一架沒有完成運輸任務的飛機,無奈在此折戟沉沙。
爲了支撐住這個數噸重的大家夥,承載它的植物們沒有選擇放棄。加班加點固定,從前後左右緊緊地束縛住機身。以目前的固定情況分析,根本不用擔心掉下去。雖然不時會傳來吱吱咯咯的響聲,依然穩如泰山。
雷光閃電,風雨交加。看來,今夜将會十分漫長。有風不斷從機尾方向湧來,檢查發現機身後部存在一個很大的破潰面。上翻的撕裂口如同一張巨大的鲨魚嘴,隻是外面早已挂滿藤蔓。
内部搬動過的痕迹不少,肯定是彭有道那個村子的村民幹的。檢查發現,拿走的僅是一些日常用品和戰備口糧。至于成箱的武器彈藥,大都保存完好。相對封閉的環境及其十分有效的封存措施,保證在水氣充盈的森林裏暫時不會受到侵蝕。
長方形箱子外面全都标注有繁體字,說明内部裝有什麽物資。幸虧裏面少了爆炸物,否則就不是今天看到的狀況。不論那個村民摸出顆手雷或者試着敲打炮彈,天知道随後會炸成什麽樣。
一隻散落在甲闆上長方形木盒裏面,并排擺放着全新的制式步槍。路過的候擁軍順手抄起一支檢查,發現各部件完整有效。隻需擦掉黃油,壓入子彈就能擊發。按照同規格箱子碼放的數量,裝備一個連隊綽綽有餘。
郭凱旋随身攜帶的炸藥都留在爆炸陷阱,所以隻對大殺器感興趣。找了半天沒找到,隻好又撬開幾支箱子碰運氣。随後都沒有新發現,隻得作罷。
運輸機所處高度挺有意思,高一點,會被當地的飛禽占領。低一點,又會被爬蟲們當成安全窩。處在不高不低的位置,陽光照不到,水氣侵不到,屬于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正是這個原因,被飛禽走獸們直接忽略掉。而這個高度,恐怕隻有路過的人類才會考慮。
臨時營地正在搭建,去前面檢查駕駛艙的候擁軍回來了。隻找到飛行員的遺體,人還在座椅上保持駕駛姿勢。死亡原因是在迫降過程中被一根樹枝穿胸而過,這也是飛行員再也無法離開飛機的原因。
機艙内沒再另外發現遺體,應該有跳傘逃生人員。隻是當時的搜救工作面臨重重困難,導緻自身難保的傘降人員都沒有回來找這架失事飛機。候擁軍說完,将兩枚帶有金屬鏈的鋁制身份牌交到李澤的手裏。
按照相關規定,如果無法将戰友遺體帶走,就要取走兩枚身份牌的其中一枚作爲他的死亡證明。留下一枚,是爲以後便于确認身份用的。既然候擁軍手裏有兩枚身份牌,足以證明機組人員都沒找到這架飛機。
“教授!你打算怎麽處置!?”候擁軍見李澤摘下其中一枚身份牌,問了一句。
李澤低頭看看手裏的兩枚身份牌,答道:“不管怎麽說,隻要是當年和我們一起抗擊過侵略者,他就是英雄!”
李澤說完,又詳細詢問飛行員的遺體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如果能用偕行袋帶走,最好。實在不行的話,再把其中一枚身份牌留下。
候擁軍點點頭,認真解釋道:“我剛才已經查看過遺體的固定情況,咱們不應該亂動。如果解除座椅上的安全扣和那根粗樹枝,整個人就會徹底散架。而保持的姿勢,真的!真的值得我們尊重!”
這話完全可以理解,相信飛行員本人也不希望有人擅自改變他生命中最後的駕機動作。除非是他的同胞前來收容,另當别論。而我方不去擅動遺體,也是出于對這位勇敢者的尊敬。正如李澤所說,當年打鬼子的,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