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話說得很輕,但能被所有人聽到。還是之前的那句話,長公主這趟是奔着光明軍聖殿而來。長公主突然聽到這話,不免有些猶豫。至于石小川又說了些什麽,敢情一句沒聽清!
正如李澤剛才所說,時光可以抹掉一切記憶。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找到還能不能用是另外一回事。依然保存完整的聖殿,世間果真已經寥寥無幾了。
錐形浮标突然晃動了幾下,緊接着平靜的熔岩湖面微微蕩起一片漣漪。轟隆隆的雷聲從地底傳來,在整個空間形成巨大的回響。當浮标被一股大力托起之時,上空随即傳來開裂聲。
伴随着雷聲,大量碎石如雨點般灑落下來。大地劇烈顫抖起來,湖面上升起一個個巨大的火泡。火泡爆開以後,火花四濺中将一團團火射向上空。那個時候,碎石雨變成火雨。偶爾有火掉向錐形浮标,都被石小川和31挑裏火湖之中。
眼看着形勢愈加危急,長公主不再猶豫。無視漫天火雨,讓李澤學着她的樣子翩翩起舞。沒有曼妙的舞姿,更象是在跳一段獻祭舞。舉手投足之間,反複隻有幾個動作。
石小川一刀将頭頂的一團火挑飛,無意中回頭看到兩位還有閑心跳舞。嘴還沒張開,就見李澤招手示意跟着學。
“别管了!快!”見石小川還在猶豫,李澤大喊一聲。
沒辦法,石小川隻得跳到李澤的身後。好在舞姿并不繁瑣,隻需簡單地學習了一下就能跟上節奏。就這樣一圈一圈完成着,直到長公主把31也喊進舞團。
迎着火雨,圓錐浮标上的四個身影完全進入舞者的境界。就這麽整齊劃一的跳着,絲毫不去理會越來越密集的雷聲。
“踏準鼓點!”
跳在最前列的長公主突然提醒了一句,石小川剛擡起左腳。不過幾個動作,幾乎照樣原搬下來的姿勢。還有什麽問題!?
石小川邊完成動作,邊回頭看跟着後面的31。确認舞姿十分标準,隻好問道:“公主!都是一個動作,沒問題!”
長公主繼續帶頭跳舞,隻是随後的回答好象是說夢呓。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好在還能聽清楚說了些什麽。
心舞!而非身舞!
閉上眼,然後試着用感覺去跳。外在動作隻是自己的眼睛看到而,真正的舞應該來自内心。仿佛是心在跳舞,而且和身體的跳舞動作一樣!直到,能看到胸中還有個你在跳舞!
李澤顯然聽明白之前的失誤,回頭朝石小川握握拳頭。加油!然後,閉上眼睛,用心去模仿舞姿繼續前行。
本都是修行者,自然知道什麽是用心。隻需找找感覺,立馬就可以完成要求。随着心神與身體同時舞動起來,便是一片物我兩忘的境界。忘記了身在何處,忘掉周圍的一片火和那份陣陣襲來的熾熱。
隻是幾個簡單的動作,卻能讓人跳得暢快淋漓。揮汗如雨中,風也變得涼爽起來。落下的火雨在漸漸冷卻,然後變成蒙蒙細雨灑落下來。
那個唯一知道怎麽過關的長公主沒吱聲,沉寂的意識不起。隻有一心兩用,才能感知到周圍的變化。繼續跳舞的石小川暗呼僥幸,卻始終不敢睜眼去看天地變化。他擔心所有的努力會因爲看到不應該看的環境而再次化爲烏有,隻能用心去完成每一個動作。
時間過去多久,沒人再去理會。隻是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雷聲遠去,直到朦胧細雨變成紛飛的雨點。
踏準節奏,全依仗雷聲。再也聽不到,就要聽從沉浸在意識裏的雷聲。按理說,伴奏的雷聲已經遠去,跳舞也應該正式結束。可是長公主好象還在跳得意猶未盡,繼續重複着那幾個簡單的動作。
跟在後面的石小川越跳越感覺不對勁,卻隻能咬牙堅持。當又一圈轉下來,石小川突然決定冒險一試。這個時候,他隻敢相信感覺。
首先控制心念不起,以免發現異常再引起心理波動。偷偷眯着眼朝四下打量,饒是心理早有準備也不免心動。隻見燃燒的熔岩湖早已沉寂下來,冷卻中朝下沉了有大半米。在湖心的中間,不知何時出現一座明顯的凸起。而在剛才,這座高出湖面的凸起是不存在的。
雨水是真實存在的,隻需伸手就可以接滿一小捧水。沉降湖裏正在變清的水面不斷溢出刺鼻的氣味,不僅是焦糊和硫磺的味道。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極淡的茶香,和牛皮水袋裏的茶湯相似。
石小川觀察到周圍的變化時,腳下一直踏着節奏跟着轉圈。确認環境已被改變,而這支沒完沒了的舞卻還沒有結束。開始還以爲這是在跳一支獻祭舞,沒想到跳得是一支祈福舞。若論奇迹,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奇迹!
大地不再顫抖,漂浮在火海裏的錐形浮标已經被固定住。當水氣開始彌漫,沉降湖集齊超過半米的水深。蔓延的火氣徹底消停下來,隻剩周圍石壁裏偶爾出現的紅色閃光。而且紅色光正在快速變淡,仿佛有無數淡紅色和白色的輕紗在石壁裏舞動。
确認周圍再不會起變化,石小川停下腳步。随後攔住還在閉着眼轉圈的31,并提醒沒必要再象個跳舞的狗熊那樣自我感覺良好。
清醒過來的31使勁揉揉眼睛,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改變。
領舞仍在繼續,對周圍的變化心念不起。這種情況隻能證明,兩位領舞都入戲太深以至于迷失了心智。若是任由其跳下去,恐怕會再也醒不過來。
石小川率先攔下還在翩翩起舞的李澤,沒等掙紮就掏出醒神丸放在她的鼻子下。見31剛好攔住失去心智的長公主,石小川順手将醒神丸丢過去。
31擡手接着藥丸,朝石小川點點頭。接着用醒神丸喚醒長公主,然後把藥丸抛還給扶着李澤站起來的石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