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晨不知道石小川在想什麽,沒話找話說問在想什麽。石小川一翻身趴下,舉着望遠鏡觀察四周。确認沒發生異常,這才說道:“我在想,現在就剩咱倆,要是一顆炮彈飛來,也不知道咱們的體重還能剩下多少。”
“靠!你怎麽不想點好事!?”田曉晨說着,心裏已經打破了五味瓶。槍林彈雨的戰場就是這樣,本事再高也無法預料下一秒會遇到什麽。一個排炮打過來,連骨頭都剩不下!
三發信号彈拖着長煙升上天空,卻讓人感覺與戰争無關。反對派武裝果然沒有實施炮擊,而是采用最有效的步坦協同應對巷戰。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遠遠傳來,幾乎蓋住槍聲。在這些鋼鐵猛獸的掩護下,武裝人員開始朝他們最終的目的地進發。奇怪的是,最猛烈的抵抗并未發生。
總統衛隊早有約定,在沒有聽到那聲十分特别的狙擊步槍射擊聲之前,哪怕被坦克履帶碾碎也絕不開槍!面對一個個牢牢套在瞄準具的目标,已經近在咫尺!
聽着來自街道上的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躲在樓頂的投彈手紛紛掏出打火機。現在隻需一道火花,馬上可以點燃堵住瓶子口的絨布。然後,一支支裝滿汽油的玻璃瓶就會瞬間吞噬掉一具具鋼鐵猛獸。
防禦前沿與反政府軍前鋒擦肩而過,代替攻擊命令的槍聲還沒響起。本就沒多少防禦縱深的陣地,任敵人通過防區無法原諒。有人開始忍不住,想采取攻擊手段。
在作戰任務發布之時,石小川給全體士兵最大便宜權。但是,他也重申一道命令,不準任何人自作主張發動攻擊!哪怕是死,也不準打草驚蛇!
紀律!戰場紀律!
當石小川嚴肅的面孔突然浮現出來,一支支扣緊扳機的手指放松下來,一隻隻擦亮的打火機蓋重新合上。任那鐵甲洪流洶湧,再沒有些許彷徨。
面對街道上同時出現的三團煙塵,作爲發令員的田曉晨已經扣住扳機。這一槍不需要命中任何目标,隻需讓全體防禦人員聽到即可。攻擊命令由石小川發布,他知道自己隻是一名執行者。
石小川沒再使用望遠鏡,因爲已經不需要了。塵土飛揚之中,隻是一支支貌似殺氣騰騰的雜牌軍而已。他需要敵人再投入一點,直到他們忘乎所以!
等待終于結了果,當緊張兮兮變得肆無忌憚,石小川果斷地下達射擊命令。随着一聲清脆的槍聲在耳邊響起,沉寂的大地猛地一震。處處火光四濺,爆炸聲和驚呼聲此起彼伏。無情的大火吞噬掉生命,将十分新鮮的活物送進死神的口中。
街道上濃煙四起,夾雜着各種燒烤味随風而來。石小川面無表情地望着地面上發生的這一切,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一輛燃燒的坦克突然從火海裏沖出來,剛脫離出來便沒了動靜。時間靜止的那一刻,劇烈的爆炸将炮塔推上天空。炮塔翻滾着,然後斜斜卡在旁邊的建築牆裏。
田曉晨打完一槍沒再開第二槍,因爲該做的工作已經全部易手。縱然想了很多,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麽一種場面。被引燃的火在奔跑,倒下了還在試圖站起來。這是來自地獄的火,太可怕了!
當初被反對派武裝作爲主攻路線的三條街道一片大火,高溫燒燎阻斷曾經的全部夢想。但這并未阻斷叛國者的步伐,沉寂太久的爆豆般的槍炮聲再度響起。
開戰前考慮即時通訊滞後,石小川一共發布三道作戰命令。火起之時,第一階段防禦告一段落。即便外圍的槍聲再盛,躲在各處的防禦陣地也隻是根據實際情況作出調整。暴露的陣地,主動放棄。轉入第二阻擊陣地,這是命令。
在沒有出現一人傷亡的前提下,看似無法完成的防禦任務成功轉入第二階段。正應了以前說過的那句話,戰場上,士兵隻認那些可以帶自己打勝仗的人!軍人不怕犧牲,隻希望能爲勝利犧牲!
守軍根據作戰思路退出陣地,任由炮火轟擊丢棄的陣地。轉移過程中,有一人崴傷腳踝。隻因爲會影響第三階段作戰,随後被人送進大本營。懊惱歸懊惱,至少人活了下來。最慘烈的戰鬥發生在第三階段,讓那些幸運活下來的人不忍再回憶。
希望伴随着勝利升起,勝利在希望中彰顯。看着丢棄的防禦陣地被炮火打得千瘡百孔,毫發無損的士兵看到勝利的希望。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準備好馬革裹屍。
從質疑到肯定,隻需一戰!開始還被衆守軍懷疑的石小川,威望瞬間爆棚。如果之前的士兵都是爲命令而戰,那麽現在變成爲希望而戰!勝利,觸手可及!
石小川快要成神了,他手裏現在隻差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駱駝此刻的心情也因爲這場戰鬥而變得晴朗起來,令人高興的還不止于此,陸續返回的通訊兵帶來好消息。守衛各處街道的連隊正準備打反擊。臨時指揮所整合出一支預備隊,用不了多久會趕到。
與輕松的駱駝相比,石小川這邊一點不輕松。火勢不會持續太久,這是不争的事實。人數衆多裝備精良的反政府軍隻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大火并未傷及筋骨。而真正的戰鬥,是叛軍進攻第二道防禦陣地!
“我去前沿!你留在這兒!”石小川說完,彎腰朝樓梯跑去。
田曉晨提前狙擊步槍剛想跟過去,就聽石小川甩過一句。“這是命令!”
奔跑的身影剛沖出大門,身後突然跳起一溜塵土。石小川翻身躲進一處掩體,然後朝樓上的狙擊陣地打出幾個手勢。
不需要手勢,田曉晨已發現異常情況。扶正狙擊步槍,尋找躲在對面樓上的狙擊手。顯而易見,對方是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