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爲什麽仍認爲醫院最安全?畢竟沒人刀槍不入。槍彈無眼,保不齊誰有個閃失。作爲一座救死扶傷的場所,有時候是能救命的。攻守雙方十分默契,全都避免在這一區域作戰。而且事實已經得到印證,醫院周圍的玻璃都不曾少了一塊。
離開醫院,是兩個人商量後的結果。不在戰區逗留,本就有明文規定。不必申請,内部交流通過說走就走。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心急,都琢磨能盡快趕回去找高手診治。病情雖沒有想象的那麽糟,但心情早已萬分迫切。
路過的城市街道安靜異常,橫七豎八的車輛倒是不少。甚至還有沒來得及熄火的,正不斷從尾氣管裏噴出一股股黑煙。路口的紅綠燈正常工作,卻沒有看到一個人過馬路。
駱駝留在醫院的車加固有防撞杠,可以輕松沖開橫着街道上的汽車。田曉晨擔心撞擊的動靜過大,都是挂低檔慢慢推開攔路虎。能繞的盡量繞,以求把噪音降到最低。好在不時有轟隆隆的悶雷聲傳來,不仔細聽還怎麽聽不出有部車正在街道上穿行。
現成的地圖,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行進線路。石小川擔綱導航員,一邊觀察地圖一邊播報到達路口時的左拐右轉方向。正說着,越野車突然停了下來。
一輛旅遊大巴車擋住去路,橫着并不寬敞的路口中間。看來是剛剛停下的,車上的乘客正在拼命往車外爬。隻是由于遮擋住這邊的視線,所以不清楚路口左側出現什麽情況。
地圖标注這片區域屬于政府軍控制範圍,按理說應該沒問題才對。政府軍有義務保護平民安全,自然不會攻擊大巴車。而且,車上乘客沒有攜帶武器。
先是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車外的人群紛紛中彈倒地。即便如此,車内的乘客仍拼命往車窗外鑽。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于石小川和田曉晨都沒意識到危險就在眼前。
呼!
正在試圖調頭的大巴車突然被點燃,火光乍現之初,車身猛地跳離地面。輪胎還沒着地,十幾米長的車架瞬間解體。
轟!
伴随着濃煙升起的,是一道朝四周散射的火苗。大量金屬碎片夾雜着人體殘肢四散飛濺,彌漫的火舌一口将停在路中間的一部越野車吞噬。
兩噸重的越野車車頭被氣浪掀起來,好懸沒來個轉體一百八十度。坐在車裏的石小川和田曉晨同時擡手抵住車頂,這才沒被掀到後座上去。随着一陣劇烈的颠簸,豎起來的越野車發出吱吱咯咯的摩擦聲。車身晃了兩晃,然後來了個底朝天。
“沒事吧!?”
“沒事!”
“離開這兒!快!”
兩個人一問一答确認安全,然後推開車門爬了出去。與此同時,轉角處響起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要是沒聽錯的話,至少有三輛t-62正朝路口駛來。随着一根炮管晃晃悠悠從牆角一側露出來,接着出現裝甲車身一角。
晴空萬裏,突然就黑了下來。噼裏啪啦一陣響聲過後,天空變成了亮紅色。石小川接着一支斷壁,還沒說話就被淋成一個血人。田曉晨也沒逃脫這場人造血雨,變成血葫蘆還差點被一隻箱子砸中。
第一輛坦克車推開榴彈炸毀的大巴車車頭,然後在路口朝左側轉向。金屬履帶摩擦柏油路面嘎啦嘎啦的聲響不絕于耳,跟在後面的兩輛坦克陸續出現。
好在沒有采用步坦協同作戰,石小川和田曉晨還可以借着坦克視角盲區朝路邊移動。也多虧三輛坦克車的乘員都沒露頭,這才沒發現有兩個極度危險人物在路口附近徘徊。
趁着第三輛坦克完成轉彎,田曉晨一腳踹開街邊的木門閃身跳進去。石小川緊随其後,一側身跟了進去。就在這時,第二輛坦克炮塔裏突然鑽出個腦袋。扶住車頂機槍的同時,順便回頭看了兩眼。我靠!就差那麽一點點!
田曉晨使勁吐口唾沫,發現全是血,也不知是剛才咬傷舌頭的原因還是别人的。轉身去衛生間扭開水龍頭打算沖洗一下,轉了半天發現連滴水都沒有。
石小川沒費那事,順手拖把椅子坐下。本打算用衣袖擦擦臉,最終還是放棄了。全身上下都被血雨淋到,已經找不到點幹淨地方。
雖然兩個人都身穿平民衣服,但現在全身都是血。貿然出門太危險,沒被反動派打死也會被政府軍誤會。再加上屋頂有不少狙擊手,被擊斃的可能性極高。
田曉晨沒找到水,卻找來主人家的衣物和毛毯毛巾。兩個人隻能用毛巾幹擦,然後各自換上幹淨衣物。等重新坐回客廳的沙發,這才認真喘口氣。
開車不累,但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剛才一通猛跑,石小川已經吃不住勁。兩眼發脹,身體直打晃。索性擠進沙發裏,這才感覺稍微好一點。
田曉晨的情況要好很多,抓緊時間找補給。挺幸運,從樓上找到兩瓶瓶裝水。甩給石小川一瓶,自己一仰頭灌了下去。
石小川看了看瓶子上面标注的生産日期,忍了忍沒喝。田曉晨以爲他這是嫌日期太長,不由地火大。剛想提醒兩句這是戰時,就聽石小川說現在不渴。
“留着!需要的時候再說!”石小川說着,将瓶裝水遞了過去。
田曉晨搖了搖頭。“樓上還有半箱,待會兒我上去拿着。你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
聽到還有水補給,石小川這次沒客氣。兩口就灌了下去,冒火的嗓子這才感覺好些。他知道田曉晨出去幹什麽,一拍沙發扶手站了起來。
“外面情況太複雜,我和你一起吧!”
田曉晨拉開門朝外看了兩眼,然後回頭看看石小川手裏攥着的地圖。“看來,駱駝給我們規劃的出城路線已經不能用了!你留在這兒,再熟悉一下街道布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