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泥鳅認識了石小川,這書也沒少讀。不是他喜歡讀書,而是不喜歡聽人家說話時就跟個傻子似得聽不懂。就象書裏說得明朝的那些文人騷客,罵人都不帶髒字。若是被人埋汰還說聲謝謝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聽到大管家提及柳下惠,暗自認爲自己完全有可比性的泥鳅還打算解釋解釋。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因爲秃鹫已經陷入沉思。
望着泛起道道銀光的湖面,秃鹫暗歎此時的物是人非。橋還是那座橋,湖還是這座湖。世事無常,曾經的人卻不在了。
身爲高手的秃鹫一輩子未娶,當初跟着現在的片長出任務時曾救過一個小男孩。不顧隊友的反對,将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帶了回來并收作螟蛉之子。由此取名,螟蛉。
小家夥聰慧伶俐,無後的秃鹫喜歡的不行。一直視如己出,把畢生的武藝傾囊相授。他的初衷本不想讓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進入傭兵界,隻想讓他能象個平凡人那樣活着。但命運大過人意,一身武藝的背後造就一顆不平常的心。
常在河邊走,那能不濕鞋!?
十年前,已經長大成人并将自己名字改爲代号的螟蛉在執行任務中失蹤。令秃鹫倍感失落的是,公司竟然連救援隊都沒派出便直接選擇放棄。
那可是一整隊的精英啊!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秃鹫爲公爲私都不想放棄,于是秘密組織一隊高手去找已經升任片長的隊長說事。他要親自帶隊去找,哪怕是把屍體找回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幾十年的同生共死,他相信片長肯定會答應這次不情之請。令秃鹫沒想到的是,片長聽說他要去重啓任務時當場一口就給否了。
屏蔽左右以後,難爲情的片長這才表示那其實是一次由公司高層直接插手指揮的任務。至于到底是個絕密任務,已經進入董事會的片長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句話,嚴禁任何人再涉獵或者是打聽那個任務!
片長都不知道的事情,秃鹫自然沒理由知道。在片長的監督下解散高級行動組以後,他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把螟蛉給找回來!
這些年來,感覺自己如同柴油發動機的秃鹫仗着他的老資格偷偷獲得高級權限查閱那段塵封的曆史。結果可想而知,失蹤的人包括那次行動就好象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得。
但凡能人,都有個愛鑽牛角尖的毛病。越找不到的,還就越來勁。都快魔障的秃鹫也不會獨善其身,爲此都跟公司有點貌合神離的嫌疑。但這隻是形容,造反是不會的。對于此時的他而言,這就是家!即使彼此的矛盾再大,始終都是一家人。
也可能是糾結于這個原因,公司裏的老資格全都睜一眼閉一眼裝看不見。再說了,早已塵封的曆史已經沒幾個人知道,就是你再能查也查不出什麽來。
秃鹫一直琢磨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明明想要的爲何總沒有進展。直到他在泥鳅所屬小隊的出事現場碰到石小川,這才有個撥雲見日的感覺。
原來如此!
十年了!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可以這麽揮霍下去!?現在已是德高望的秃鹫在歎蒼天不負有心人的同時,一個大膽的行動計劃随即有了規劃。他要冒險跟這支被踢出特種部隊的戰術小隊合作,并且絕不允許任何人橫插一刀!
敢擋路者,死!
厚重的殺氣在不經意流露,令坐在對面的泥鳅瞬間感覺菊花一緊。看着船外淅淅瀝瀝的蒙蒙細雨漫天灑落下來,是下雨了嗎!?
“泥總!這麽晚還約我出來,是想問問關于公司推介會議延期的事情吧!”
暗自神傷的泥鳅聽到終于說到正題,忙不疊地點頭。暗歎大管家果然是老江湖之餘,卻沒有吱聲。
“哼!”秃鹫揉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問道:“你想怎麽做!?”
此時的船上隻有四個人,泥鳅相信駕船的那位船老大應該信得過。既然都不是外人,他也沒必要繼續隐瞞。“屬下所料不錯的話,我想這個位置應該是内定了吧?老爺子欽定下的規矩,小崽子們說改就改了!?想想,着實可笑!”
“哈哈!”聽到有人抱怨,秃鹫大笑了兩聲。“年輕人!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這棵大樹,我看,你還是再忍上幾年吧!”
“忍!?”泥鳅一拍桌子,起身說道:“現在公司高層的那些人幾乎都是年輕人,有的年齡甚至比我還小!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算我忍到退休也上不了位!”
聲音裏充滿了悲憤和無奈,心情過于激動的泥鳅緊緊抓住欄杆的雙手都有些顫抖。難道是自己太幼稚嗎!?以至于幼稚地還以爲這個世道還有真事!
秃鹫看着對面的這位躍躍欲試者,原本靜如止水的心裏竟然跟着激動了一把。現在的江湖早已不是從前的江湖,隻認錢不認規矩的年輕人以挑戰規矩爲榮。而作爲本就所剩不多的老一輩,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
洗牌嗎!?難道不行嗎!?秃鹫起身走到泥鳅的身邊,伸手拍拍這個年輕人的肩頭。“其實也不難,要分誰來辦!我可以幫你,但你也應該有個态度吧!?”
泥鳅心領神會,當即點了點頭。“屬下”
秃鹫擺了擺手示意泥鳅不要再說下去,然後糾正道:“要辦這麽大的事,我們已經是一條繩的螞蚱!從現在開始,你我是兄弟!我現在是你大哥,可以繼續了!”
石小川曾告訴過泥鳅,江湖上都是講輩分的。不管你有沒有本事,輩分這東西永遠都不會亂的。服不服氣那是你的事,該給的面子總還是要給的。如果有機會和老字輩攀上關系并稱兄道弟,無名無分的你從此以後就能上得台面!但這份實力隻能靠運氣,求是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