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并非如此,趕來救援的石小川被動沖朝地下河的下遊漂去。多虧及時趕到的田曉晨幫忙,這才成功制止住還在朝瀑布漂去的趨勢。兩個人抓緊時間掰開緊抓不放的手指,然後一人架住郭凱旋的一條胳膊朝岸邊遊去。
從落水到現在,暫時安全的三個人在寒澈透骨的地下水系中浸泡超過五分鍾。全身浸透的寒意變成三張慘白色的臉,在白色的強光手電的閃耀下顯得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還能從口鼻中呼出些許哈氣,被人看到還以爲這是三個從幽暗冥河裏遊出來的水鬼。
石小川和田曉晨幾乎用盡全力才脫離急速流淌的河水,直到腳底踩到實地的感覺傳來,已經懸到嗓子眼的小心髒這才慢慢落下。彎腰拖着暈過去的郭凱旋緩緩登岸,一陣小風襲來差點把體内的血全都凍住。
三個人一離開水面,全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透骨的寒意,甚至比冬天用雪擦身還要令人難忍。那個畢竟是在太陽底下還有光明,而當前的冷卻是沒有一絲陽氣并且純度極高的陰冷。
心火在這種環境裏幾欲熄滅,在寒冷之地顯得搖搖欲墜。此時唯有一念在黑暗裏閃動,以手電筒的強光柱爲代表。
瞬間被凍醒的郭凱旋起身拼命打上幾個阿嚏,揉揉鼻子這才發覺擡起的手早已哆嗦的找不到北。擡頭看着隊長和指導員的臉色慘白,就想伸手去取自己背囊裏的生火工具。
“行了!别别别找找找,找了!起起,起來!不不不動,不行!”田曉晨上下牙打着架,說話都不成溜。使勁呼口氣,頓時感覺最後的那點熱量都被他呼出體外。使勁搓搓手,扶起坐在地上郭凱旋朝站在河邊的隊長靠攏。
“隊隊隊長,在在在,琢琢琢磨琢磨什什什,唉!”郭凱旋的牙齒幾乎要趕上打字機的速度,隻好歎口氣不再繼續。
全身濕透的石小川此刻就差哆嗦成一個,現在站在河岸上的感覺還不如躲在水裏暖和。他知道現在大夥兒最需要什麽,正在使用強光手電照向黑水河尋找心中的答案。
上天總會眷顧好人,隻在關鍵的時刻!
随着一條強光柱在河面上來回搜尋并随後固定住,光柱的盡頭是一個漂浮在水面上的行軍背囊。黃褐色的迷彩外表在黑色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此時正随着水流上下擺動。
雙肩背包帶有一條正好挂在浮出水面的圓形凸起的中下部,那個位置就好象是一條伸出來的石頭手臂。被挂在的背包被水沖得來回晃動,幾次差點脫離束縛飄走。
深知不能再有片刻耽誤的石小川站在岸邊做做熱身運動,卸下武器裝備也沒跟誰打招呼就直接躍入水底。按照河岸與背包的距離計算,石小川覺得自己一個猛子就能過去。等浮出水面确認,才發現自己竟然才遊了一半。
站在岸邊的田曉晨和郭凱旋聽到噗通一聲就不見了隊長,等照到水裏的背包才知道石小川幹什麽去了。兩個人配合默契,相互對視一眼便知究竟。于是,一人将手電光柱固定在背包上,另外一個則在水面上到處搜尋隊長的下落。
等石小川浮出水面,身後的手電筒光柱立馬照了過去。不過不是照着他,而是照在他眼前的河面上。現在的石小川隻需跟着光圈的指引,就可以實現在最短距離上靠近漂浮在河面上的背包。
感覺自己快要凍僵的石小川展開雙臂拼命劃水,跟着前面的光圈快速移動。随着一個石頭凸起突然呈現在眼前,那個承擔着所有人夢想的軍用背包也随之出現。
就在這時,一個浪湧打了過來。本就搖搖欲墜的背包猛地朝上一浮,挂在石頭手臂上的背包帶瞬間脫落。眼看着背包就要被大水沖走,一直照着目标的田曉晨倒吸一口涼氣。
壞了!
現在豈止是壞了那麽簡單,本打算稍微休息的石小川一把抓了空便知大事不好。整個身體猛地往上一挺,接着朝背包猛撲過去。左手攀住剛才挂在背包帶的石頭凸起的同時,探出去的右手正好夠到半挺在水面上的背包頂部。
石小川還沒來得及高興高興,感覺承重的左手瞬間從濕滑的石頭手臂上滑開。突然失去依托的整個人也沒二話,幹脆沉入水底消失不見。水花四濺過後,水面上隻剩下一個背包還在水中飄擺。
站在河岸上的兩個人此時早已忘記寒冷,攥緊手電筒的手心裏全是冷汗。郭凱旋仍将光柱固定在随波起伏的背包上,田曉晨則利用照明工具尋找石小川的下落。
郭凱旋發現水面上的光圈仍在來回掃描,便知還沒有發現隊長位置。“老田!你到底還行不行啊!?老大要是革命了,咱們立馬散夥!”
始終沒有任何發現的田曉晨現在也是心急火燎,根本沒有吵架的工夫。正琢磨自己要不要下水救援,卻突然發現水裏的背包再度被固定住。不但如此,而且還有朝岸邊移動的迹象。
破解出答案的田曉晨也沒打算說破,直接關閉手電筒并将身上的裝備脫下來。走到水邊試試水溫,幹脆一個猛子紮下去。
郭凱旋剛才也是着急的原因,這才順利亂說。等聽到落水聲,突然意識到有人跳水。“嗨!我說!你!”話音還在空間中回蕩,迅速恢複的河面上連個漣漪都沒留下。
田曉晨算好距離并随後浮出水面,正好與朝岸邊移動的背包碰頭。甩掉臉上的水漬,朝正在推着背包返回的石小川點頭示意。現在哪怕是多說一句都多餘,因爲所剩不多的體力會随之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