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躲過第一波炮擊的石小川已經被震懵了，好歹坐起來低頭到處尋找丢失的步槍。在他的印象裏就在身邊，扒拉磚頭瓦塊發現露出一截槍托。吃力地抽出來，還沒忘記拉開槍栓檢查武器還能不能用。
好象是援兵到了！
模糊的世界裏看着人影晃動，好象是朝剛剛遭受炮擊的防禦陣地沖去。耳鳴導緻他什麽也聽不到，也許發起沖鋒的人們都在喊殺吧！
石小川拄着步槍慢慢站起來，腳跟發軟立足不穩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現在隻是覺得那裏不對，差點被震成豆腐渣的腦子卻無法整理當前的情況。
此時的防禦陣地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
石小川吐出幾口滿是沙土的唾沫，握緊步槍顫巍巍再度起身。周圍仍然是人影晃動與他擦肩而過，模模糊糊的人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即使心狠不已仍然無可奈何的石小川擡手想要抓住其中一個影子詢問情況，問了半天卻意識到自己什麽都聽不見。隻好放手朝鎮中心望去，隻見那裏燃起一團沖天的亮光。
拄着步槍的石小川獨自站在原地，直到周圍的人影全都沖過去仍無法琢磨明白現在到底怎麽了。也就在這時，喊殺聲突然從身後傳來，随之恢複的視覺迅速還原清晰的世界。
被作爲臨時指揮部上空正燃起沖天大火，卷起的火舌不時從破損的窗口朝外噴張。随着熱量上升的紙張完成一個漂亮的轉身，還沒來得及伸展就卷曲成一團火。
剛剛恢複視覺和聽覺的石小川終于看清那一團團卷曲的火都是文件紙，而它們剛才還都擺放在木桌上！
因擔心李波的安危，石小川提起步槍朝鎮中心趕去。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濃煙中卷起漫天黃土木屑撒向天空，翻滾着吞噬所有的生靈。站在街道中間的石小川并未找地方躲閃，當即感覺身後傳來八級大風。衣服被風吹的呼啦作響，遮陽帽瞬間被吹離頭頂。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石小川擡手扇扇周圍刺鼻的灰塵，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煙和防風打火機。抽出一支丢在嘴裏，就用拇指擦火輪。反複擦了幾下都沒有點燃火機棉芯，正琢磨那裏出了問題就聽到周圍噼裏啪啦的聲響。
是下雨了嗎！？
石小川擡手試試，卻發現手套上多了一層東西。借着大火的光亮一看，手套好象變成了紅顔色。擡頭望向天上灰蒙蒙的月暈，漫天灑落下蒙蒙細雨。
随着周圍變得一片死寂，石小川用手背擦擦濕漉漉的面頰。與此同時，一股股血腥氣随風湧入鼻腔。所有暴露在血雨裏的人們紛紛低頭嘔吐起來，恨不得把昨天吃下去的飯也都吐個一幹二淨。
石小川低頭看看已經變成紅色的煙盒和打火機，這一刻的他終于被淋醒。炮擊！最後一道防線已經失去，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地方武裝整個白天都一直蹲守在外圍，直到夜幕降臨以後才接到進攻命令。命令中提及趁着夜色占領寶石鎮，要求他們不準留下一個活口！
此時，被打得沒脾氣的土匪惡棍已經萌生退卻之意。當他們聽說大部隊準備發起進攻，剛剛失去的信心又找了回來。本想看看人家怎麽進攻，卻聽到後方突然傳來一陣炮聲。
地方武裝不僅配有小口徑迫擊炮，還裝備有p-43型号的大口徑迫擊炮。這種12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是前蘇聯軍隊列裝的，其前身p-38型号的迫擊炮在二戰中聲名鵲起。
别看43型的迫擊炮出廠年代有點久遠，其作戰能力仍被世人承認。地方武裝其實有三門這樣的重型武器，卻糾結于配件問題無法全部投入實戰。好歹東拼西湊，這才保證還有一門大口徑炮可以用。
令人更加懊惱的是，這門拆東牆補西牆組裝起來的重武器隻打了一發又癱瘓了！不過，這個問題好象已經不重要了！
當攻擊命令正式下達，隐于黑暗之中的裝甲車在步兵的掩護下殺氣騰騰地沖向寶石鎮。裝甲車車頂上的十二點七口徑重機槍朝還有抵抗的位置傾瀉彈藥，不時被彈飛的曳光彈四散飛濺好象是發射的禮花。
石小川并未随後找到李波，因爲李波提前找到他。李波借着火苗看到渾身浴血的石小川時被吓了一大跳，這個血人完全忽略掉身邊不時飛過的子彈就站在街道上。
提前離開指揮所的李波馬上命人掩護，然後拖着反應遲鈍的石小川躲進一條胡同裏。“石營長！石營長！你可别吓我啊！”
被搖醒的石小川現在就剩下一根筋，打量着對面這個熟悉的面孔。“李澤！我們恐怕守不住了！你快走！我留下來掩護你！”
倍感無奈的李波扭開水壺将裏面的水全都倒在迷茫者的頭上，稍等片刻。“石營長！你快醒醒！是我啊！我是李波！”
還是清涼的感覺好使，終于找回自己的石小川使勁甩掉頭上的涼水。擡頭突然看到站在眼前的李波，這才意識到這次戰鬥是一場真實的殺戮。也顧不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上去一把抓住李波的胳膊。
“我擦！原來是胡司令！你怎麽還在這兒！？政府軍趁着夜色正式發起攻擊！我們恐怕擋不住了！馬上組織剩下的人員突圍！”話音未落，裝甲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隐約傳來，其中還夾雜着大口徑機槍的吼聲。
石小川說這話的時候，提着自動步槍的李波正好靠在胡同拐角處朝外張望。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老調重彈，不悅道：“外面不就是來了一個李向陽嘛，你看把你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