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勁來的石小川從大腦袋上滑下來,拍拍附在上面的岩石甲片。看似堅固的防禦甲根本無法抵禦能将直接金屬咬穿的鼠牙,到處流淌出的白色汁液讓老樹藤顯得奄奄一息。
泥鳅看着一張一合的醜陋大嘴,仍感覺有點瘆人。見衆人紛紛圍過去參觀,忙提醒道:“都離得遠點!别再一口哈進去了!”
李澤也感覺到植物體的生命迹象在減弱,重重地歎口氣沒說話。每一個正式啓動的尋找碎片任務中皆存在環環相扣的制約,是呈鎖鏈狀的進度。
也就是說,搜尋步驟的提示是前提,需要加上後續才能組成一個完成的答案。不論是那個環節出現斷裂,都将導緻其中一節任務無法再繼續下去。而想要完成整個搜尋任務找齊十二支記憶碎片,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任務就到此結束吧!幾千年了!哼!沒想到在此壽終正寝!
血腥殺戮就在眼前再次發生,竟然狠狠地觸動了誰内心的柔軟。李澤看着生命體征正在消失的大樹藤,心底突然有種超脫俗事的片刻輕松。
石小川曆經千辛萬苦返回海島,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重啓任務。就在曾經的某個時候,他曾打算邁進佛門歸隐。就在前腳跨過凡塵之時,一個聲音将他再次拉回塵埃。
是要有始有終嗎!?那就完成這個任務再來便是!
最終還是決定下山的石小川幾年裏隐姓埋名,嘗遍了人世間的風雨滄桑。一路陪伴他的,隻有那個被他找到的記憶碎片。
風雪夜裏瑟瑟發抖的孤單,接過一個熱氣騰騰的烤地瓜。躲在遠洋貨輪小角落裏的高燒不退的小乞丐,睜開眼迎接的是關懷的面容。就這麽一步步跨過天涯海角,度過一個又一個的白天黑夜。曾經驕傲的理由,僅此而已!
石小川不會再去喊高大上的口号,重啓任務的理由隻爲找回走失的隊友!誰愛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吧!
此時突然發現李澤嘴角挂出一絲冷笑,石小川的心裏一震。不及多想,忙問道:“教授!咱們怎麽才能救活它?”
李澤眯着眼睛看着期待的目光,搖了搖頭。伸手觸摸着岩石甲片上的粘稠汁液,冷笑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聽話聽音,要是沒救的說辭就不是這個!
石小川抓住李澤的肩頭,打算搖醒這位失神者。“教授!你不要忘了!你的父親還在這條路上!”
一臉苦悶的李澤低頭看看腳下的血漿,使勁搖了搖頭。擡頭看着紅色的穹頂,那裏浮現出父親慈祥的笑容。她真的不想就此放棄,堅如磐石的心卻被滿地的屍體無情打碎。
假如沒有眼前這些瞬間的生死轉換,也許她還會堅持走下去。還要再爲此死多少人!?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
“看着我的眼睛!”
石小川等無力的低垂再次凝視,輕聲說道:“我們不是不能放棄,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個任務失敗的後果!?假如失敗,就算我們這些人全都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任務還會被重新啓動。等到那時,你最不想看到的無盡殺戮就會重現人間!”
李澤沉迷的眼神突然閃現出一點花火,她一直以爲石小川就是個狹隘的人物。滿腦子都是完成任務尋找隊友,沒想到!沒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爲結束這個任務!隻要成功破譯掉這個任務,延續幾千年的殺戮就會終止在此!
“你想好了!?”
李澤的疑問随後得到了一個人的肯定,内心剛剛冒出的彷徨随着答案的出現消失的無影無蹤。“它需要血!”
正在期待的石小川聞聽此言不由地一愣,因爲整個大廳内到處都是血。哦!明白了!石小川剛想讓隊員們搬運死老鼠丢進大樹藤的嘴巴裏,話沒說出口就被李澤擡手制止住。
李澤看看周圍的不解,忍不住笑道:“你們還打算讓它吐粘液嗎!?這裏可沒有需要降溫的巨石齒輪!果真讓它再來這麽一口,咱們就别再打算再到這裏來了!”
這種時候還有人能笑出聲來!
對此心恨不已的石小川重重地嗯了一聲,問道:“教授!你說得血是什麽血,去哪兒找?”
一臉壞笑的李澤看看焦急的石小川,爆料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沒别的,它要龍族侍衛序列裏面的侍衛長之血!”
石小川回頭看看,發現身後并沒有站在别人。“誰是侍衛長?”這話剛問出口,石小川馬上意識到自己這是又神經病了。誰近在李澤的眼前!?當然不是别人!
見有人拽出寶劍就想自殺,李澤上前一把抓住拔出利刃的手,吼道:“你瘋了!要侍衛長的血也不用抹脖子吧!?”
石小川無奈地擡頭看看将近四米高的等血激活随後就會怒放的花骨朵,苦笑道:“這麽大的一坨,咬破手指有用嗎!?”
兩個人對話期間并未避諱在場的任何人,再說對于不了解前因後果的外人而言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
湯九正在大廳内指揮搬運同伴屍體,所以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種樹藤是做什麽用的,噴滿粘液的通道就會變得濕滑無比。别說是以後打算通過,就算事後清理起來都是十分棘手的問題。少了不敢說,加班加點幹個三年五年的都不是說着玩兒的!
“我不管你們怎麽搞,反正這個東西是不能留在這兒的!”
石小川當然不會把這棵植物留下來,至少在啓動全部機關之前是這樣的。拿起纏在樹藤上面的繩索看看,一種特别無力感襲上心頭。把這麽大的一盆花擡到上面的那座橋,沒有大型起重設備連想都不用想!再說,整座島上幾乎都是原生态,就算聯系外界把大型設備吊裝過來也運不進來!
“這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