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泥胎一般侍立的扈千戶,石小川說不出心裏究竟是個什麽滋味。他們的結局,其實早可預見。待大軍壓境之際,便是玉石俱焚之時。作爲旁觀者,卻隻能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結局發生而無計可施。
至于高高在上的那位所說的一番話,石小川壓根沒聽清楚。等上面沒了動靜,這才嗯了一聲。無意流露出的不在意,頓時激怒長公主。擡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忍了忍沒摔碎。
扈鐵塔并不是真正的泥胎,站在身後和身前的兩位的對話,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作爲一介武夫,腦子沒那麽多彎彎繞。
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扈鐵塔始終看不開。但石小川敢當面頂撞長公主,他卻沒有一點點擔心。即使聽到身後傳來杯子和桌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依然如此。在他看來,身後的那位和站在對面的這位就好象是姐弟倆。
恐怕當今世上隻有石小川敢對長公主說出剛才這番話,而不必擔心随後會招來殺身大禍。恐怕也隻有石小川不管說什麽,長公主總能對他網開一面。既然這是事實,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看到長公主打算摔杯爲号,蘭小雨下意識地摸槍。怎奈一把抓空,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槍已經被石小川拿了去。剛想提醒身邊的高手注意,卻發現石小川早已擡頭看着長公主手裏的杯子。
話已至此,石小川不打算再留下。通過剛才的一番交流,他已經知道李澤并沒有落在長公主的手裏。因爲,長公主壓根不知道他要什麽人。所有的措辭,不過是一種掩飾罷了。
石小川跟長公主之間沒有恩怨,隻有分隊的命令。分隊暫時不讓動她,那就不動好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留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既然該看的也看了,該說的也已經說完,便到了該離開的時候。石小川給那位高高在上的人小施一禮,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所謂的觐見,隻是爲了确認李澤有沒有落在長公主手裏。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石小川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想再看看這位神奇的異人,以便借此懷念那位優秀的衛生員。他要用盡所有辦法救回蘭小雨,無論如何。然後,帶她回家。
看着匆匆離開的背影,若有所失的長公主沒有任何舉動。直到消失在門外再也看不見,這才輕歎一聲。一聲歎息,道不盡世事滄桑花開花落。
拽着手的扈鐵塔注視着大門,問道:“既然舍不得,爲何不派人把他請回來!?”
長公主看看握在手裏的杯子,苦笑着搖搖頭。“留下他的人嗎!?心不在這裏,留下人又有什麽用!?”
“唉!”扈鐵塔長歎一聲,不再言語。他本以爲這次相遇能把石小川留下來,然後喊上昔日交好的哥幾個湊在起來把酒論英雄。怎奈人生如煙,去留如風。隻是這麽匆匆一見,便再次擦肩而過。
離開的石小川沒受到任何阻攔,還有兵士軍官給他行禮。看似平常的舉動,令跟在他身後幾位眼界大開。紛紛追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石小川微微一笑。感覺奇怪,隻是少見多怪罷了。習慣就好,難道不是嗎!?
兵卒們沒有實施阻攔并非發自他們的内心,畢竟職責所在。但沒有收到攔截命令,而且長公主和執金吾都站在那裏好好的。要是女王陛下不想放人,相信命令早就到了。
認識石小川的所有老人現在大多已經升職,最差的也是兵頭。在他們的記憶裏,從雪山地堡被攻破到這位侍衛郎失蹤,長公主隻是下令把石小川追回而沒有削去他的官職,這也是幾番相請都沒把人請回來的原因之一。
期間也有搜尋組組長提出質疑,希望女王陛下能給個準确說法。是請,還是抓。沒想到女王陛下隻是表示事後會考慮,然後再沒聽到下文。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給忙忘了。時間一長,便再也沒人提醒。命令到了,就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可以繼續找。找到了如果請不動,回來複命說侍衛郎暫時無法返回。不管找到找不到,随後都會有賞賜下來。既然事後不用受罰,權當是借公幹出去旅遊好了。
經過前段長時間的努力,長公主的一班新老部下早已不再長得歪瓜裂棗。個個人五人六,一副油頭粉面的裝扮。不論誰在路上偶遇,都看不出他們的真身。當跟團遊正式變成私底下心知肚明的默許,派出的搜尋組自然而然變成肥差,全都搶着去。
名義上尋找侍衛郎,最終變成遊山玩水的惬意。說到這兒,還真應該感謝咱們這位侍衛郎大人呢!真實情況,隻有長公主一個人蒙在鼓裏。不是沒人打小報告,而是都不想惹衆怒。再說了,不用自個掏錢的跟團遊人人有份,何樂不爲呢!?
說到底,現在沒幾個人真心希望這位侍衛郎回來。他要是真回來,還怎麽出去玩兒!?上下一心,其利斷金!此時就算女王陛下下令攔截,大夥兒也隻是走走過程。就算這位侍衛郎真心想留下來,他們也會群策群力把人送走。
要是石小川知道自己變成衆位愛卿外出遊山玩水的借口,肯定也會哭笑不得。但他還不知道這些奇怪的事情,至少現在不知道。他也不會馬上離開,畢竟沒有找到李澤。下山更不可能了,隻能在山上找。
“侍衛長大人!稍等!”
身後傳來喊聲,是終于得閑的扈鐵塔帶着兩名衛兵匆匆趕來。見是老熟人,石小川隻得停下腳步等他。
“原來是千戶大人!有事!?”
趕上來的扈鐵塔擡手擦擦鼻子。“當然有事了!”說完,看看石小川身後幾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