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有道一見面,先躬身施禮。老王已經退位,他現在升任新王的侍衛長。雖然和石小川的官職名相同,但級别差很多。畢竟,新王再大也隻是古代的分封諸侯。而石小川擁有的身份不同,他是最高級别的侍衛長。彭有道給他施禮,無可厚非。
嗯!說着說着,又好象封建老思想了。要是被布魯斯一夥兒看到,肯定會想出很多内容刊登各大報紙頭條來闡述他們的臭路子是對的。其實,這個世界原本沒有那麽龌蹉,隻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給描黑了。
“大人!小王要見您!”彭有道說這話的時候,中規中矩。
“現在嗎!?”石小川問了一句,看彭有道點頭便知事情有了轉機。回去讓衆兄弟稍等,然後急匆匆跟彭有道趕往村中心面見小王子。
站在門口的小王子早已等候多時,臉上難掩焦慮之色。見石小川趕來,忙迎上前去。擺手讓彭有道下去,然後拉住石小川的手讓跟他走。
熟悉的動作讓石小川想起前幾日的阿甲也是如此親切,隻是一轉眼便物是人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王子不說。石小川也沒法問,隻好步步跟随。
兩個人攜手趕到村後山,還沒到達洞口就聽裏面傳出阿武亢的說話聲。“世事太多紛擾,我們都老了。天下,交給年輕人去鬧心吧。王兄若不嫌棄,請允許弟弟留下來陪您。”
“唉!真是難爲你了!”
聽到阿甲的聲音,石小川擔心其中再有變故。正要邁步進洞,手卻被扯住。回頭看向小王子,見他連連搖頭。
此時的阿武亢早已老淚縱橫,唯恐就此離開再也見不到這位仁慈的兄長。見阿甲沒有答應他的請求,顫聲道:“王兄莫不是嫌棄我這個戴罪之人?”
阿甲起身離座,過去将顫巍巍的阿武亢扶起來。“非也!我也不是什麽王,你也不是什麽戴罪之人。你我二人,其實是兄弟啊!”
“嗚嗚嗚...”阿武亢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聽到洞内親哥倆交心,石小川還是難以接受。自打他認識阿甲,一直認這位是個守護規則顧全大局的忠厚長者。雖然其中也鬧過别扭,但當時的情況非同尋找,換做誰都會那麽做。畢竟,全族老少的安危系于一身,處理問題總要多方面考慮。怎麽說呢?理解萬歲吧!
令石小川真正糾結的,是事後的發現。衆多腦力界高手雲集,在淘汰賽中陸續被踢出局。最後的勝利者,竟然會是誰也不看好的阿甲!大成若缺,大智若愚!?嗯!估計就是指阿甲這種人說的!
表面上一如平靜的湖水,内心卻波瀾壯闊。若論可怕,這種表面看着十分憨厚的家夥才是最可怕的!而且,你還沒辦法防範!等看到血淋淋的刺刀,才知道是被誰捅得。
認識真正的高手不易,沒被捅死的石小川算是見識到了。自打有這個前提,此時不論阿甲表現得再怎麽誠懇,石小川都認爲他這是在跟自己演戲。
表面哼哼哈哈一團和氣,暗地裏磨刀霍霍呢!要是再中刀,哼哼!老子從此不姓石!石小川正暗暗咬牙切齒,一回頭看到小王子在抹眼淚。
石小川心裏一陣難度的同時,一個念頭跟着冒上來。這可是阿甲的兒子!那麽強大的腦力界精英,生個兒子肯定也差不多哪兒去!萬不可再着了小娃娃的道,需小心提防才是!果真再被刺一刀,傳揚出去,老子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
想法歸想法,但眼淚是真的。石小川看着心疼,輕輕替小王子擦去淚水。見他還在忍着,隻好小聲勸道:“人這一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秋去春來花開花落。綻放,也沒什麽值得驕傲的。凋謝,隻爲迎接嶄新的開始。”
“皇叔!我...我曉得了。”小王子一邊答應着一邊擦幹眼淚,然後深吸一口氣在那憋了老半天。
直到石小川以爲他這是打算把自己憋死,小王子這才慢慢呼出來。随着氣息湧動,剛才還顯柔軟的表情慢慢恢複如初。
細微之處的舉動,才是令人心折的地方。石小川十分認可小王子此時的舉動,剛想摸摸他的頭以示鼓勵,擡起手還是沒摸上去。再怎麽說,人家也是當地的王。表達親切,已經有了諸多禁忌。太随便,隻會讓事情變糟。
小王子顯然知道石小川剛才想幹嘛,微微一笑沒說話。伸手拉住石小川差點擡起的手,表情嚴肅地望着洞口。
一高一矮的兩個背影就這麽拉着手站在洞外朝山洞行注目禮,直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也沒有離開的打算。被大霧籠罩的天空形成大量散射光,地面上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如果此時能看到夕陽西下,相信這兩個略顯孤單的背影會拉出長長的影子。
天,在不經意間徹底黑了,當地的夜晚總比外界來得更早一些。洞裏的談話聲,随後也沒了聲息。石小川能夠明顯感覺到小手在微顫,低頭确認卻隻看到一副面無表情。
“四下無人,想哭就哭出聲來吧!”石小川說着,心裏也是難過得要死。這是當地最後的告别儀式,隻是沒想到會通過這種方式結束。哪怕是進去見最後一面,在這裏都變成無法實現的奢望。
握住的小手還在顫抖,所能看到的依然是面無表情。直到那份冰冷停止抖動,石小川沒看到一滴眼淚。
“謝謝皇叔能和我一起陪伴先王走完這段路程!”小王子說完,右手握拳按住心髒朝洞内鞠躬。
石小川想跟着鞠躬,無奈右手被抓住沒法将就。等小王子鞠完三個躬,這才聽到緣由。原來這是爲逝者停止心跳的舉動,如果不懂其中法門,鞠躬不算虔誠。
“如果内心不夠虔誠,是對逝者的極大不尊敬。”小王子慢慢解釋道:“所以,不用皇叔跟小侄一起完成儀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