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糾結的是,候擁軍根本記不清當初發生的事情。在石小川以聽到咕咕叫就不種豆子爲名的說法的催促中,李澤終于同意冒險一試。
石小川抓住刀鋒猛地一拉,然後重重地拍着大廳中間的地面上。嘭!整個地面被掌力震得一顫,緊接着那些沿着軌迹劃過的光點開始出現變化。閃動的光點越來越亂,就象搗毀一座蜂巢後的群峰亂舞。随着撞擊聲和冰裂聲此起彼伏,地面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看着已經出現無數碎紋的洞頂,郭凱旋突然問了一句比烏鴉嘴還可惡的預判。“是不是要塌了!?”話音未落,一塊巨石在塵土飛揚中砸落下來。
“跑啊!”候擁軍好象回憶起什麽,突然大吼一聲朝一處洞口狂奔而去。
事情來得太突然,以至于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等意識到候擁軍已經逃走,衆人這才清醒過來。大呼小叫着跟過去,李大成甚至連丢在地上的午餐肉罐頭都沒來得及撿。等他想起這事,再想回身去撿卻發現一塊巨石已經将身後的洞口徹底封死。
牆壁上到處都是冰裂的細紋,在抖動中不斷擴散并開裂成的一道道口子。前面就是候擁軍的背影,跟丢了意味着可能再也出不去。可是地面劇烈顫抖,想要加快奔跑速度已成幻想。
本可以跑得更快,無奈還要照顧慢慢騰騰的李澤。想讓機械犬幫忙托着走,發現它的重心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穩。不時在震動中摔翻,然後爬起來繼續跟随。就這樣,在相互催促聲和相互攙扶下,勉強沒人掉隊。
“猴子!我擦你大爺!你能不能慢點!?”李大成已經摔了好幾跤,捂着差點被石塊削去鼻尖的鼻子朝前怒吼。喊聲被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徹底淹沒,甚至連跑在他旁邊的田曉晨都沒聽清楚。
沖着前面的候擁軍不是在逃跑,他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當石小川激活法陣時,當蜂巢出現碎裂時,候擁軍突然意識到當初的自己并不是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而是意識硬生生從記憶裏剔除掉了這段過程。随着似曾相識的場景出現,一段不能回首的往事被誘導出來并逐漸變得愈加清醒。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從前,完全忘記身後還有一幫小夥伴還沒跟上。在塵土飛揚,碎石亂飛的環境中艱難的行進。目光中,那是對生的渴望。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全都被真實還原出來。他的身邊,是那些曾一起參加突圍的兄弟們。在相互攙扶中,朝既定的方位奔跑!
希望!就在正前方!
沖在最前面的候擁軍一路沒有停歇,直到眼前出現久違的淡紅色。紛飛的碎石沒有遮擋全部視線,天邊的晚霞就在哪兒!現在隻需再往前推進十米,就可以逃出生天!
擡起的腳沒有落下,因爲剛才還跟在身後的兄弟們全都沒了蹤迹。一陣風襲來,候擁軍突然聽到從心底傳來的一聲重重的歎息。
曾經因爲害怕,而将戰友丢在身後!那個曾經隻顧自己逃命的家夥,這些年其實一直活着深深的自責中。就算事後沒人提及!就算那個家夥明明知道受重傷的隊長住在那所醫院,也鼓不起勇氣去探望。如果,如果當時能搭把手,或許,隊長就會失去一條腿!
原來,都是我的錯!突然想起一切的候擁軍熱淚盈眶,錯了就是錯了,後悔有什麽用!?他決定了,決定用生命洗涮掉那些曾經的不堪往事。一塊大石從頭頂落下,他努力控制住身體一動不動。
“猴子!快回來幫忙!”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傳來石小川的吼聲。朦胧的意識瞬間清醒,并控制身體後退避讓落石。轟隆一聲,巨石擦着候擁軍的鼻尖落下。
候擁軍決定赴死,卻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背負第二份債。身後,有我的兄弟!就是死,也要先把他們救出去以後再死!
坍塌的蜂巢已經出現連鎖反應,随時都有徹底崩塌的可能。在候擁軍的幫助下,随後趕上來的衆人陸續跳出洞口。見距離地面還有很高的一段斜坡距離,紛紛抱着步槍朝下面滑去。
候擁軍在救援過程中一直往後縮,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石小川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之時,蜂巢的頂端已經塌掉一大半。不用一分鍾,這座由人類督造的偉大工程将不複存在!
田曉晨也沒有馬上離開,和石小川一起攀住洞口并把手伸進洞裏。“猴子!快出來!洞要塌了!我擦!你搞什麽!?”
候擁軍無所謂看看頭頂紛紛落下的石塊,倍感輕松地朝外面笑笑。“當年該留下的是我!對不起了!隊長!指導員!帶隊長趕緊離開!快!”
石小川猛地往裏一拉,想沖進去救人。田曉晨及時沖過去死命抱住石小川,朝洞口吼道:“隊長答應要帶我們一起回家!你他媽要讓隊長食言嗎!?”
“唉!”候擁軍長歎一聲,擡頭望着碎裂的洞頂。“回家!?哼!應該回家的是你們!”
見候擁軍說完就轉身往洞深處走去,石小川猛地一揮手。一直等着他身邊的機械犬隻是一個縱躍便撲到候擁軍的身後,上去一頂将人頂翻,緊接着扛起來就走。
候擁軍滿腦子都是對曾經發生的過往的歉意,等意識到自己正朝洞外沖去忙翻身掉下去。天可憐見!機械犬發現背上的人掉下來,回身一口叼住戰術背心再次朝洞口沖去。
最後的救援時間在眼前流逝,一塊巨石晃晃悠悠地砸向地面。最後的一瞬間,機械犬用盡全力往外一沖,讓前面的候擁軍脫離落石範圍,緊接着松口并朝前猛地一頂。巨石壓向機械犬的同時,被它頂出去的候擁軍正好被等着外面的石小川抓住。(未完待續)